衡水镇唯一的当街酒馆中，三个人落座。
齐瀚身边的管事叫人上了一壶桃花酒，又去买了一份卤肠头和卤猪耳朵过来。
这是要谈事情的架势。
“我想问问，你那个豆芽，还能不能再多发一点？”齐瀚笑眯眯地给沈清瑜倒酒。
沈清瑜闻了闻桃花酒，带着淡淡的桃花香，又有糯米漂浮在里头，这是甜酒，度数应该不高。
于是放心喝了一口。
甜甜的滋味在口中散开，沈清瑜也不矫情：“应该可以。”
“咱们能否合作？”齐瀚单刀直入。
“你说说看？”沈清瑜点头。
“跟我合作的商户在附近几个州府都有，如果你的豆芽发得多，我想多定一些，我用我的商户，在各个州府卖。”
齐瀚说起做生意，那是条理清晰。
沈清瑜听得认真，也一边听一边点头：“这事儿当然可以……”
于是双方谈起了细节。
齐瀚有人有渠道，沈清瑜有货源。
最终商定，前期齐瀚派人每天来沈清瑜家中拉四百斤豆芽，也按照一百文一斤豆芽算钱。
也就是一天四十两银子。
后期等沈清瑜那边的茅草房扒了，能有更多场地了，再增加豆芽的出货量。
商定好了以后，双方皆大欢喜。
沈清瑜又提出：卤肉的项目能否合作？
都是吃食，卤肉也只有自己做，若是能卖去隔壁府城，也是提升收入的。
齐瀚自然答应。
不过因为卤肉没有豆芽那么明显的疗效，齐瀚将价格也压下来了。
沈清瑜算了算，一斤卤肉还能净赚二十文钱，自己又不用多费多少工夫，就愉快地答应了。
每天一百斤卤肉卤下水，让齐瀚的人跟着豆芽一起拉走。
一天也能净赚二两银子。
齐瀚不明白：“这卤肉的利润相比豆芽来说，并不高，你为何还想着要一起合作？”
沈清瑜摊手：“豆芽利润是高，可是不需要多少人去做。如果做卤肉，我能多雇几个村里人，他们有事做，也少饿死些人。”
说到这里沈清瑜也无奈：“也免得我一个人赚钱，村里人眼红，到时候背地里使绊子下黑手，我就是哭都来不及。”
“……是这么回事！”齐瀚顿时抱拳。
“合作愉快！”沈清瑜笑呵呵地举杯。
齐瀚也乐呵呵地举杯。
从头到尾一直沉默的程平心头震撼：沈清瑜说，她能养活自己和两个孩子。
他之前并不怀疑。
可当着他的面，跟人谈定了一个月一千多两银子的生意，还是叫人震撼。
和齐瀚谈生意时，程平没有感受到沈清瑜紧张。
她就是很淡定，很松弛，眼中全是自信、笃定。
仿佛是个天生的商人。
约定好了七天后开始第一批供货，齐瀚高高兴兴离开。
沈清瑜将目光又落在了酒馆老板身上。
“老板，我这里有个生意，想要跟你合作，咱们谈谈？”
神色淡漠的梨花酒馆老板是个中年汉子，听沈清瑜主动问话，也是吃了一惊：“你说。”
“你这个酒，能不能批发一部分给我？我回头放在码头小铺那边卖。”
梨花酒馆老板愣了愣神：“我为何要批发给你？人家需要的话，来我这里买不行吗？”
沈清瑜笑了：“我那边的主要客人，是搭船出去的人，正好在那里买卤菜，也就顺带拿点酒到船上喝，不会抢你的客源。”
“而且你这里不是经常有人来喝酒吗？我也可以批发一些卤肉给你，让来你酒馆喝酒的客人，可以再多一个下酒菜？”
老板想了想，坐在了沈清瑜对面……
这个的供应量倒是不大，不过沈清瑜看上了老板家的桃花酒：“这个桃花酒味道我很喜欢，你多卖些给我，我带回去自己喝。”
酒馆老板摇头：“天气渐渐热了，这桃花酒是发酵的糯米酒，存不住，时间长了就会发苦，酒味就太重了。”
沈清瑜笑了起来：“这个你别管，你这里有多少？我都要了。”
生意上门，不做白不做，更何况自己也说清楚了。
于是酒馆老板报数：“有两大坛，一坛一百斤，你都要吗？”
“要！”沈清瑜果断点头。
于是两大坛酒又放在了车上。
程平已经麻木了：这女人做生意的本事太厉害，他甘拜下风。
沈清瑜又去了一趟粮油铺子。
黄豆又涨价了。
沈清瑜忍着肉痛，买了一千斤黄豆。
空间的黄豆丰收了，第二茬黄豆也种下了，其实沈清瑜已经可以不买黄豆了。
奈何每日这么多豆芽往外发，如果从来不买黄豆，人家该怀疑了。
为了不被当成妖孽烧死，该买还是要买。
沈清瑜去了之前的小院，先进去将杂粮放进小院房间内，再让程平来搬。
程平看着满满几间屋子的杂粮，眼睛都直了！
“这都是你囤的？”
这不得有几万斤吗？！
想想如今的粮价，再想想沈清瑜之前说的，她能养活三个孩子的话……
这赚钱的本事，何止是能养活？！
就是肖云启那个继母也没有沈清瑜这赚钱的本事！
沈清瑜点头：“对，村里估计也就挖三天水渠，你搬三百斤足够了。”
程平点点头，认命地搬杂粮出去。
等程平搬好，驴车出了院子，沈清瑜又把剩下的杂粮收进空间库房，锁门，离场。
……
齐瀚回到家，管家就急匆匆过来回报：“二少奶奶跑了。”
“怎么跑的？”
“家庙的窗户靠河，衡水河干涸了，她就垂下绳索，跳窗跑了。”
齐瀚：“……不省心的东西！派人去找！”
管家撒丫子要走，齐瀚想了想，又叫住了管家：“这样，这事儿你派人去告诉清瑜一声，你问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告诉我。”
“是。”管家大步流星离开，不多时就骑马冲了出去。
沈清瑜是在快到家的时候被齐府管家追上的，听他说了事情原委后，也是无语。
“我家老爷问沈娘子，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管家恭敬地问。
沈清瑜想了想，摆手：“不必了。”
一个沈清瑶而已，想来也翻不出多大的风浪。
等管家离开，沈清瑜看向赶车的程平：“如果对上沈清瑶，你能护住我们母子三个吗？”
程平甩了个漂亮的鞭花，霸气道：“沈清瑶算什么东西？我给她再装上翅膀，你看她能原地起飞不？！”
于是沈清瑜放心了。
程平能够被肖云启信任，想来应该有两分本事。
你看刚才扛杂粮，就很有劲儿嘛！
程平眸光往不远处的一棵树后看了一眼，那边窜出一个人，回了个手势。
回到家卸了杂粮和酒，程平一下子就像被抽掉了骨头一般，又软塌塌地去躺椅上躺着了。
沈清瑜开始招呼来帮忙的婆娘们做饭。
杂粮面放几个鸡蛋进去摊饼子，再用大油煎得两面金黄，闻起来就叫人流口水。
肉剁碎，做成肉臊子，再叫婆娘们切了黄瓜条，杂粮面饼子卷肉臊子和黄瓜条，口感丰富又管饱，还有肉味……
汉子们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担心家中断粮，他们已经喝了好些天野菜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沈老板大气！”
“对！沈老板大气！”
“沈老板发财！”
“哈哈哈……”
山谷中顿时笑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