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清清差点笑喷了，“弟弟······”可她看着用着她身体的杛询又实在喊不出来弟弟，只能道：“杛询，你也不看看你的那张脸，都快裂开了，这那是个活人的样子？你用的是我的身体，你把你的脸揭开，下面露出来的，不就是我的脸。”
杛询闻言一愣，看着容陌和房清清，他最近记忆总是不好，好多事情都忘记了，只隐约记得学校里有人欺负他，还把他打伤了，所以才会这样，他怕妈妈担心，就盖了点粉，没想到伤口就真的好了，他好高兴了许久，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老觉得自己又被欺负了，可这次的欺负和之前的又不一样。
不过杛询还是不相信自己死了，他明明还活得好好的，正打算自己复习考大学，开始新的生活，怎么会死呢？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好多理想要实现，怎么可能会死？这一定是他们哄骗他的理由，可能他的头和脸就是他们弄成这个样子的。
“你要去死人该去的地方，不能在继续留在人间了。”容陌说完，掏出一张符咒，对着已经快要贴在墙上的杛询甩了一下。
房清清一脸敬佩地看了眼容陌，他以为，就只有艾警官安慰人的方式很独特，但没想到这位大师也不逞多让。
“啊——！”杛询在符咒甩向他的那一刻，瞬间尖叫出声，他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全部都裂开了，仿佛一张被撕下来的画皮。
就在这时，杛询也发现，他的脸后，也出现了一张脸，但这张脸是女孩子的，就是他面前这个女孩子的脸，杛询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大声哭喊道：“妈，救我！快救救我，妈妈！”
在厨房洗碗的杛母听见儿子的叫声，顿时一惊，稀里哗啦的，盘子碟子碗筷都掉了一地，她手忙脚乱的冲了过去，“询询，怎么了？询询······啊！”
看到卫生间的情况，杛母惊叫出声，瞬间冲了上去，大叫着就要去打容陌，只是她的手在每次碰到容陌的时候，就会隔空穿过去，仿佛打在了空气上。
杛母惊恐不已，只得抱住杛询哭求，“行行好，放过我儿子吧，他还没考上大学呢，你放过他吧！”
容陌：“······”
容陌的手一顿，怎么感觉他好像成了恶霸一样，仿佛在欺负孤儿寡母似的。
杛询看到母亲这个样子，好像突然记了起来。
是的，他已经死了，在四年前就死了，他从学校教学楼天台上跳了下来，摔死的那一刻，他是高兴的，解脱的，也是怨恨的，曾经无力反抗的人，被他的尸体吓得魂不附体，强迫他待在家里，不要出去丢人，觉得他有病的父母，也在他的尸体前哭晕了过去，曾经冷眼旁观这一切的老师和同学，一个个被他吓出了毛病，失去工作的失去工作，耽误学业的耽误学业。
杛询觉得自己体会到了报复的快感，只是他始终奈何不了那三个仇人，因为他不止是想要吓他们，而且还想要让他们死。
死得越惨越好，最好能被他吓死。
他以为，他变成了鬼，就有了报仇的能力，可惜并没有。
他只能在一旁日复一日地看着仇人们慢慢忘记他，忘记恐惧，忘记他们曾经的恶行，重新开始美好的生活，开始考虑以后、将来······
杛询心中越发怨恨，越发痛苦，也越发暴戾，为什么他的仇人都能活的越来越好，而他却只能被禁锢在黑暗中，看着这一切？
杛询甚至有些后悔了，后悔就这么没有价值的死去，他为什么要为几人人渣死掉呢？他死掉之后，那些人渣依旧活得很好，没有被他的死造成一点影响。
杛询大哭起来，对着抱着自己的杛母，哭叫道：“妈，我已经死了，我死了！你们当初为什么不帮帮我？为什么不信我？我没有病！为什么要在我死后才来抱我？现在悔恨又有什么用？！你别管理，让他把我抓了，送我下地狱！”
杛母闻言大受打击，精神一阵恍惚，差点无力地摊倒在地上。
她也想起来了，想起了当初的一切，儿子摔得稀烂，拼都拼不起来，还有······那双看一眼就让人恐惧的死不瞑目的双眼。
杛母嚎啕大哭，“询询，我和你爸对不起你啊，我们是爱你的，很爱很爱，只是我当时不知道，不知道你在学校受欺负，还让你处处忍让，和同学搞好关系，都是我的错，询询啊，你回来吧，你回来，就是下地狱，也是妈妈替你去。”
说完，杛母又去求容陌，哭道：“求求你不要收了我的询询，要收就收我吧，都是我的错，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啊，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容陌：“······”
杛询哭得更厉害了，他的灵魂一点一点地从房清清的身体中出来，只是魂魄上那湿透了衣服的血迹，似乎在慢慢的消失，他碎成几块的脸，也正在慢慢的拼凑，恢复了完整的样子，仿佛他身上的所以怨气和遗憾都在消散。
容陌止住杛母跪下去的动作，对哭求的杛母道：“你求我没用，而且你的儿子已经死了，无法挽回，生死有别，还是让你儿子安心投胎去吧。”
杛询的魂魄离开了房清清的身体，房清清的身体顿时摇摇欲坠，看着镜子中的房清清想要出来接住自己的肉体，却发现自己被困在镜子中出不来。
容陌挥了一下手，被困在镜子中的房清清就出来了。
房清清大喜过望，然而一出来，他就看到杛询和他妈妈可怜巴巴的望了过来，一副觊觎她身体的样子。
怎么着？这是上瘾了？
见过男扮女装的，可这种男扮女装真的是活久见。
房清清浑身一抖，护住自己警惕道：“我也很可怜，我爸妈要离婚，我妈妈就只有我了，我可一点都不想死，我上次玩笔仙游戏，也是想要问问我爸妈什么时候离婚，我没其他目的，我很爱惜自己的生命的。”
杛询和他母亲都失望的低下了头，又抱在一起默默地流泪。
谁家好人会觊觎一个女孩子的“身体”？可这不是没办法嘛，只要能或者，谁还管什么男女。
杛询哭道：“妈，我报仇了，杀了那几个欺负我的人，我让他们死得很惨，我很高兴，可是我如果去了地府，会不会因为杀了太多人而去十八层地狱？妈，我害怕，我不想去。”
杛母也是一惊，阳间的法律要么就是坐牢，要么就是死刑，可阴间的法律却是十分恐怖的，听那十八层地狱的名字就知道，她怎么愿意儿子去受这个痛苦，儿子生前已经那么悲惨了她怎么能让儿子死后再去经历这些？！
杛母大哭起来，冲着正在帮房清清回魂的容陌求道：“大师，您之前说让我儿子去投胎，我儿子能去吗？是受完刑之后投胎，还是直接投胎？他能投个好胎吗，会不会投到畜生胎？”
容陌眉心皱了一下，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他又不知道地府到底是怎么运作的，自然不清楚。
杛询母子顿时非常恐惧，不知人有灵魂，自然不会怕，可知道了之后才发现，人间地狱都不得放肆，处处都是束缚。
杛询母子正好不知如何是好，容陌的下一句，却立刻让他们看到了点希望。
容陌道：“我可以帮你们问问下面，你们家有香火纸钱吗？还有供奉。”
杛母连忙大喜道：“有有有，我这就去找。”
现在的情况，就是没有也要有。
杛询在刚死后，那会杛母还正常，供奉了儿子的牌位，逢年过节也烧烧纸钱什么的，这些年，邻居看她夫妻二人可怜，时不时会帮他们一把，还有那个当初辞了工作的班主任，以及当初儿子班里一些愧疚的学生，让他们在艰难的时候不至于饿死，他的丈夫也找了一份糊口的工作，虽然这个工作仅能糊口，可却能一直干下去，不像之前的短工一样。
容陌也跟着走出了狭小的卫生间，一个小为什么，挤着三人两鬼，还真是转不开身。
房清清和杛询也都有点好奇，跟在了容陌的身后。
虽然他们两都变成魂魄了，可还没去过下面，好奇也是在所难免的。
很快，杛母找来了香火纸钱和供奉。
脑子不清楚的时候，他认为儿子还活着，就会下意识的将儿子的牌位和供奉都收起来，清醒的时候再找出了。
放下东西后，杛母又去了厨房，找来了水果，只是······杛母担心地问道：“水果的种类有点少，我要不要再去买点？”
“不用。”容陌回道，他要召的是下面的鬼差，用不了这么麻烦。
杛母将东西都摆在桌子上，容陌在桌前静立了片刻，然后闭眼，他面前的线香就自己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