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驱使着戚妩同意了。
她寻着尘则离开琴越殿的时机，在尘则面前装惨。
而他见她可怜，便主动将她带回去。
后来，无论过去多久，戚妩每每想起他一身紫衣出现在她面前时的样子，躁动的情绪总是会莫名被风抚平。
尘则仿佛就像是那缕温柔的林风，将她所有不如意都吹尽，只剩下芬芳馥郁。
…
桃花微雨，风夹着微凉的寒意吹来，戚妩抱腿坐在地上，脑袋缩着，视线低又低。
尘则将剑收起，缓缓踱步。
他居高临下，停在她跟前，偏冷声线夹着不明显的暖意：“起来。”
“地上脏。”
那几日，天宫流传着这样的言论：
一身干净如玉的尘则神尊竟将泥泞不堪的不知名女子带回了琴越殿！
…
自此之后，戚妩就跟在尘则身边。
因为他，她明白了，这世间最极致的白究竟是怎么样的。
所有试图坠入魔道的堕落神都在尘则剑下被泯灭。
他所在之处，万灯皆明。
…
尘则究竟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戚妩不清楚，但她知道，肯定在桃林之前。
那时候，戚妩只是单纯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尘则，有着世间最孑然的清骨，是一尘不染纯白的神。
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干净、凛冽的香味，沁人心脾。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爱他，但又不仅不排斥他的靠近，还会主动靠近他的原因。
而她也早就察觉到了他对她的情，从不单纯。
只是，为了维护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并没有挑明。
戚妩承认她很自私，只在乎自己的想法。
她不揭穿他的心思，不过是为了在他身边获得她想要的。
她从来就不考虑他的感受。
等他对她没有任何用处，她自然会说明，并不留余地拒绝他。
戚妩和尘则的关系，最后也只会如她和其他男子一样，落个不欢而散。
只是，她没有想到。
无论她爱不爱他。
这荒诞不经的俗世里，最纯粹的神始终都在明目张胆地偏爱她。
.......
尘则的薄唇炙热到要把她烫伤，戚妩回过神来，躲开他的亲吻。
“师尊，你食言了。”
尘则看着她长而翘的睫毛，噗笑的气息洒落在她脸颊上，用最为顽固的语气说：
“妩妩都不在了，师尊在那里又有何用？”
“......”
他没有遵守好好活着的约定还这么死乞白赖。
“尘则，别跟着我去，好吗？”戚妩看着他的俊脸，声音放柔了些，“我不是小孩子，这些劫难对我来说都不是事。”
尘则抬手轻捏她的下巴，与她四目相对。
“妩妩，我知道你没问题。但我是你的人，你的所有事情都和我有关，我可不忍心我的妩妩独自受苦。再说了——”
他视线缓缓往下，落在她脖颈处，说：“你要是一时看走眼，跟别人跑了，我可就追悔莫及了。”
戚妩撩起眼皮，问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人？”
“任何时候。”
尘则双眸含情，眉梢笑意一路绽放，贴得近说：“妩妩，从我出生那一刻，就注定只属于你。”
“三千世界诱惑众多，你又这么好，谁见了都喜欢。”
“好不容易让你喜欢上我，可不能让别人抢走你。”
他的一字一句像是雨水滴落在她心上，将她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决心一点点击败。
“你别说了。”戚妩轻咬下唇，手掌贴在他胸膛上，“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尘则垂眸片响，忽地抬起眼，含笑说道：“妩妩，你这是对我撒娇了吗？”
“.......”
“想亲我吗？”尘则盯着她的纤巧挺直的鼻子，凑近问：“要吗？”
“……”
戚妩躺在他胸膛处，默不作声，半响，她垂眸瞧着他敞开的衣服里的春色，抿了抿唇，“尘则，你就不能做一个正经的神吗？”
“妩妩不是最喜欢我不正经吗？”尘则说话时，薄唇有意无意擦过她耳垂，嗓音缱倦：“难道，妩妩忘记了，之前扯我衣服的事情了吗？”
“你记得？”戚妩有些诧异，“你不是喝醉了吗？怎么会记得呢？”
之前，天宫太子纳妃时，尘则和纪献不晓得喝了多少酒。
纪献从不喝酒，很快就喝趴下了。
而尘则酒量是多少，戚妩不知道，但她正采枇杷果时，他满身酒味回来了。
尘则踉踉跄跄倒在了戚妩身上，手拿过枇杷，塞进了她嘴里，笑得慵懒说：“妩妩，喜欢吗？”
酸酸甜甜的味道从嘴里弥漫开，戚妩点了点头，想要拿篮子里的枇杷给他，下一刻，她整个人却被他带到了房间里。
尘则躺在床上，满眼醉意，手摁住了她的后脑，将还在晕眩的戚妩，往他带过。
随后，他堵住了她的唇，酸甜的味道萦绕在唇齿间。
戚妩回过神时，尘则已经退出，而她嘴里的枇杷，已经被他卷走，落在了他嘴里。
戚妩惊愕不已，手中的篮子倒下，篮子里的枇杷滚落一地。
那是尘则，是她师尊。
在她对他毫无防备的每一刻，他都没对她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因此，戚妩认为尘则是喝醉了，醉得迷糊，才会逾越师徒关系。
在戚妩看来，她从来就不喜吃亏，尤其是在尘则面前，他既然趁着醉意亲她，那她也可以趁着他喝醉，贪图一下肉色。
于是，瞧着“神志不清”的尘则，戚妩伸出了罪恶之手，将他腰带解开，毫不心虚地占便宜。
只是，她还没解完，尘则就拉住她，往他身上带。
“妩妩……”尘则呢喃道：“妩妩……”
戚妩趴在他胸膛处，迷糊不已，仿佛她也喝醉了。
她把自己心里腾出的想法压下，告诉自己：
他那是爱徒之情，是宠溺的怜惜。
不是男女之情。
…
思至此，戚妩蹭一下冒了些火。
“你之前没喝醉，所以你是故意喂我枇杷，又用嘴把我的枇杷抢走的？”
“妩妩，你明明就知道，我对你非简单师徒情。”尘则柔声道：“你有一双漂亮眼睛，每次都看得出来我对你的心思。”
她看得出来。
她选择了视而不见。
她听得到。
她选择了左耳进右耳出。
尘则知道，她不喜欢他，他的爱对她来说就是困扰。
而戚妩最讨厌的便是使她困扰的事物。
她在自己心里筑起一道高而厚实的墙，将所有伤痕苦涩藏匿起来，又对残暴狂痛说来得再猛烈些吧，这点不算什么。她总向世人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来到他身边不过是一时的兴起，好玩罢了，待她腻了，乏了，便会离去。
因此，他不敢随意表明心思，怕她走，怕她离开他，怕他再也见不到她。
前两个位面世界结束后，戚妩要见他，他拒绝了，怕的就是她告诉他，她不喜欢他，让他不要再跟着她了。
第三个世界结束后，她说她也喜欢他。
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
她拒绝了。
现在，他终于可以直接告诉她，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告诉她，他的心思。
“戚妩，我爱你。”
戚妩冒起的火瞬间消失殆尽，她不敢看他的眼眸，怕他太过于卑微，怕他爱意浓烈，更怕她控制不了自己。
“妩妩，我一直都在爱你。”
戚妩轻抬起头，尘则的手将她的脑袋转过来，她看到了他红了的眼尾，也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己。
她原来，也可以爱一个人。
“妩妩，别再抗拒我的爱。”尘则眼眶充满情愫，“这世间，我只爱你。”
“尘则。”戚妩平日冷静的声音明显抖了抖，“别这样……”
她太薄情了。
她见不得他这般深情。
尘则手抚摸戚妩的脸颊，轻抬她的下巴，薄唇覆了上去，呢喃：“喜欢你，就要这样。”
喜欢你，就要告诉你。
因为你值得。
戚妩攥紧了手，仰头凑近，给予他回应。
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像是无形的暖风，将她裹紧。
久违的舒心与崭新的心悸相撞，混合在一起。
明明已经认识了多年，相处了很久，可这一刻，仿佛又很新鲜，像是窗外飘来了一片树叶，承载着潺潺细腻的爱意。
落叶归根的瞬间，彼此的爱有了归属。
尘则松开了她，眼眸含笑，“妩妩，好喜欢你。”
戚妩有些低喘的心悸，还没缓过来，又听到他的声音。
“尤其是你脸红的样子，让我好想……做些更过分的事情。”
“……”
…
“神尊！”司琴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也没看到。”
司琴匆忙走进来想要和尘则说事情，却看到了在床榻上贴在一块的两人，他立马低着脑袋默默退出门。
司琴站在门外，想起靠得十分近的两人，他惶恐不已。
天啊！
他刚刚看见了什么，等下一下神尊不会要把他灭口吧？
这也太恐怖了吧。
为什么要冒冒失失直接推门进去呢？就算再急也不能进去啊！
被撞见的戚妩并不担心，她慢条斯理从尘则怀里离开，拢了拢不知道何时被他拉开的衣裳，声音恢复了平常。
“司琴星君找你应该有急事，你先去和他说吧，我晚些再来找你。”
说完，戚妩便走向门口，尘则望着她离开的身影，并没有阻止她。
戚妩打开门看见司琴正在懊恼不已，她眉眼始终挂着笑意，声音平静而清脆。
“司琴星君，他在里面等你，进去吧。”
她没有解释，毕竟他看到的是事实，再解释也没有什么用。
司琴看着她，愣了好一会儿，恍惚过来点头：“好好。”
戚妩走向门前两颗大树边，她直接躺在树枝上，似乎回到了以前悠闲又惬意的生活。
和煦又温暖的风和阳光笼罩着她，慢慢地陷入了睡眠。
*
司琴走进来关上门，他缓缓踱步走向尘则。
尘则看见是他没再压住自己的伤，他咳嗽几声，随手握在手里的帕子上一摊鲜血淋漓。
“神尊！”
司琴惊呼叫了一声，但很快又平静了。
司琴眉目蹙起：“神尊，您这次怎么受如此严重的伤？您上次替戚妩承的雷劫还没痊愈，又添一道，这可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无碍，不过是小伤。”
尘则这种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模样，司琴也无可奈何。
他可以做的只能为尘则疗伤。
等疗伤完后，司琴才同尘则说正事。
“神狱的楚妘和纪献神尊准备成婚，天君来问问您这边是什么意见？”
“天君他怎么想？”尘则问道。
“天君可不敢想，就算天君心里有意见，那也不成。最终还是得看您和纪献神尊的想法。”司琴如实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纪献，呵，”尘则突然嗤笑一声，“给他点苦头。”
司琴：“......？”
尘则说道：“他上次把戚妩关在水牢三日的事情我还没和他算账。”
司琴：“......”
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而且不都算过好几次账了吗？
司琴：“那您如何打算？”
尘则：“把纪献神殿拆了。”
司琴：“？”
拆了？这话说的简单，可放眼望去，谁敢去拆纪献的神殿啊。
“他明日不在神殿，届时你带人去拆了，如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有仇找我。”尘则说的轻描淡写，又不厌其烦补充一句：“纪献怕是会感谢我，给他个靠近楚妘的机会。”
司琴：“......”
“是。”
这两位神尊都不是好惹的，但尘则是他的主，司琴还是应允了他的话。
*
戚妩睡得很沉，感觉有人靠近时，她迷糊睁开了眼，入目是梦里那张俊容。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蹭了蹭他厚实胸膛，“师尊......”
尘则嘴角翘起得意弧度，笑道：“妩妩，这么喜欢师尊吗？连梦里也要叫唤师尊。”
“师尊.......”
她再次呼唤，惹得尘则心痒痒，越看越欢喜。
“乖，师尊带你回去睡。”
他声音冒了几缕温柔，像是晨日清润的露水，甘人心扉。
戚妩缩在他怀里再次入睡，许是做了噩梦，她眼角划过一滴泪水，秀眉拧紧。
尘则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缓缓推开她蹙起的眉，尽可能温柔安慰她：“妩妩，师尊在呢，不要害怕。”
“我，尘则，在呢。”
“妩妩喜欢的尘则，妩妩喜欢的师尊在呢。”
“这世间最爱妩妩的男子，在呢。”
.......
戚妩醒过来时，看到的是尘则放大的俊脸上颇为无奈又埋怨的表情。
她还没说话，尘则就抢先开口：“妩妩，你做梦抛弃师尊了。”
戚妩：“？”
尘则控诉道：“你刚刚说‘不要师尊了’，而且，还说了不止一遍。”
戚妩：“......”
戚妩：“我没有。”
她敢肯定她绝对没有这样说过。
“那你哭什么？”尘则指尖划过她的眼尾，凉凉的，还有点湿润。
“......”
“妩妩肯定很喜欢师尊，对不对？”
“......”
“我也喜欢妩妩，非常非常喜欢。”
“......”
“这天地间唯一的尘则就在你面前，容貌和身材极好，要不要亵神？”
“......”
尘则的脸皮有多厚，戚妩是知道的，但他说这个话时，她还是控制不了翻了个白眼。
“妩妩，扯衣裳吗？”
“……”
戚妩没有理会尘则的话，瞥了眼他完整无缺的衣服，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被他脱得只剩下的里衣，她拿过衣裳套在身上。
“你自己扯吧，我去做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