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张了张嘴。
他不想回答的，用沉默作为无声的对抗，可是，也许是压力也许是其他原因，鬼使神差的他开口，虽然还没有说出什么来。
一个“我……”字，让他不得不继续说。
可是他也没想好。
该说什么。
眼下，他就像是一个还没有准备好的学生，好巧不巧，上课的时候，老师就抽中了他。
这怎么得了。
“我认为……不冤枉。”
沉默了好几秒钟，他开口说道。
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个道理，李山可比吴老狗明白多了。
眼下和这个情况，该认怂认怂，该低调就低调，该丢人就丢人，明哲保身，选择自己最有利的，李山能够活到今天，在这方面绝对是人类天花板的存在。
“呵。”
林渊接过夜莺递过来的一杯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发出了耐人寻味的一声笑。
笑声不大，可传递的意思很明显。
他不慌不忙，一切尽在掌握。
李山站在原地，脸色涨红，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这是一种从没有过的体验。
在他那个时代，他也算是惊才绝艳的存在，一路高歌猛进，再加上掌握卜算之道，几乎稳立不败之地。
都是他从容不迫的算计别人，还是第一次被如此对待。
而且，还是被一个几个时代后的后辈如此对待，更是让他心头煎熬。
吴老狗悲愤欲绝。
着实可笑至极。
他找的帮手，背刺了自己。
“所以，你是不打算帮内务府承担因果了？”
林渊问道。
李山微微抬起头，看过去，只见这个年轻人半靠在台阶上，身边的女人美貌无双，他喝着茶，身边放着茶果点心，他就这么悠然的吃着喝着，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这等姿态，实在是太让人羡慕了。
李山苟活了这么多年，所想象中的画面，就是此刻，只不过，他幻想当自己是此刻的“林渊”这个角色。
羡慕。
失落。
自叹不如。
如果没有这个年轻人，此刻，坐在那里，美人陪伴的，就该是他了吧。
这个时代，不简单。
李山其实是有些后悔了，他以为自己看到了未来的一角，是已经抓住了命运的脖子，然后命运告诉他，那只是脖子上的一根毛而已。
何等的卧槽。
这种情况，无异于佐井广田，他以为是全部，实际上，那是冰山一角。
冰山之下，有大恐怖。
……
其实。
李山在来的路上，也想的很明白。
他认为，自己好歹是活了无数岁月的存在，对方在他面前，那就是个重重孙子都不如的后人，随便说句话，也许就能够摆平了。
可现在看来，他错了。
错的非常的离谱。
所有的主动权和话语权，都在对方的手里。
他能够做的，就是被动应对。
他说。
你听。
他问。
你答。
难题是一个接着一个。
该如何是好。
“我是李家先祖，避世已久，实际上，已经不谙世事，再说，这也不是李家后人求我出手，我实际上是不愿意的。”
李山缓缓说道。
“所以你就弄出来什么云雾印记来敷衍了事？”
夜莺问道。
“我……”
李山犹豫了好一会，低声说道：“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也没有想过要冒犯，都是误会啊。”
林渊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你也清楚我的身份，我来自数个时代之前，我自然不会愿意和你们这些后辈计较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一直避世修行。”
李山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活了那么久，的确有倚老卖老的资本。”
林渊点评道。
“我……”
李山一口老血差点没上来。
他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彰显他的超然身份，不看实力，看辈分，他好歹也值得被尊敬吧。
但是。
他说了那么多，在林渊那里就成了倚老卖老。
这……
李山脸上挂不住，可是能怎么办。
他为了活命，都已经不要碧莲的否认要帮吴老狗承担因果，再加上摆出来自己数个时代之前的老祖宗身份，就这还不能让林渊敬若上宾吗？
还要让他怎么样？
差不多就行了。
李山脸色阴沉下去，说实话，他有些生气了。
真要是拼了命，指不定谁更胜一筹。
“既然你也清楚我的来历和身份，你这样的态度，是否过分了？”
过了好一会，李山咬着牙，实在是受不了自己想象中和现实的巨大落差，还是开口说出了压抑许久的这个问题。
没错。
他就是倚老卖老。
那你是不是应该尊重一下“老人？”
给老人一点面子。
“还是说，你以为你是天选之子，就可以不把他人放在眼里，这个时代，天选之子有天选之子的作用，其他人也都有存在的价值。”
“我这数个时代走来，见多了时代骄子最后的凄惨下场。”
“我说这些，是希望让你明白，我的价值。”
李山缓缓说道，带着些许教训的态度。
他看着林渊。
等着他回答。
说实话，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实际上。
他们之间本身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是吴老狗找他帮忙，这才有了这一番因果。
“我说过你可以倚老卖老，不代表着我就允许倚老卖老。”
林渊开口道。
听到这话，李山反倒是觉得有可以谈判的余地了。
“我也清楚你和内务府的恩怨了。”
他顿了顿，试探性的说道：“在我看来，逝者已矣，与其揪着不放，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相信，只要你开个价，内务府一定是愿意赔偿的。”
“我也可以帮你监督内务府。”
“我认为，咱们完全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李山语重心长的说道。
“好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渊冷笑。
“我希望你能够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人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这个道理很浅显易懂，再说，闹大了，难道你一个人就真的能够对抗内务府加上我，哪怕你能够对付得了，但是不久的将来，你确定能够承受此刻不必要的损失吗？”
李山又反问道。
他太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此刻才说出了这番话。
反向威胁林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