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宋婉意死的那段时日，父皇是最痛苦难熬的……
不知为何，顾烟罗心头莫名生出很多疑问。
“这都是过去的事，本宫与你说此事可以，在你父皇面前可万万不能提，这是你父皇心中一辈子的伤。”
顾烟罗点头，“母妃放心吧。”
……
十七皇子被送去太后的景仁宫后，顾烟罗便将易容的春之安排进去，让她继续伺候十七皇子。
春之被毁了容貌的事，不敢告诉十七皇子，怕十七皇子难过。
便安抚道，“十七殿下别担心，奴婢易容是怕被皇后娘娘认出来。”
十七皇子目光紧紧黏在春之脸上，他抬起小手，想摸摸春之的脸，却又垂落下来，“易容会疼吗？”
春之摇头，温柔笑道，“殿下放心，不疼的。”
“那就好，十七不想春之姑姑疼。”
春之眼圈一热。
她将人拥入怀中抱紧，“十七殿下往后跟着太后娘娘，就不会再被打了。”
“皇祖母……我不了解皇祖母，不知皇祖母是否喜欢我。”
十七皇子说到此话时，眼底划过一抹自卑。
春之看的心疼，她捏紧十七皇子的手，“殿下放心吧，您是太后的亲孙子，太后肯定很喜欢您。”
十七皇子眸子微垂，他的目光闪烁，“但母后曾经骂过皇祖母，母后和皇祖母的关系不好，若皇祖母也厌弃我，我不会给皇祖母添麻烦的。”
正说着，守在门外的宫婢开口迎接董太后。
“奴婢参见太后。”
“小十七呢？”
“十七殿下刚醒。”
董太后迈步踏入殿内，就看到身形单薄，被春之护在身侧的十七皇子。
“小十七。”董太后迈步往前。
十七皇子眼神有些忐忑，他小心翼翼盯着董太后，在董太后走近的那一刻，他声音微弱道，“参见皇祖母。”
董太后牵着他的手，将人拉入怀中，温热的手掌落在十七皇子的脸颊上，“怎么这么瘦？”
“脸色看着也苍白。”
“想吃什么？哀家让小厨房给你做。”
接连的关心让十七皇子有一瞬的怔愣，这段时日，他被母后幽禁在那间小黑屋内，不见天日，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但他不敢说。
他怕母后会更加生气，觉得他是个只会吃的废物，所以他硬生生忍着。
如今皇祖母一眼便能看出他虚弱，为何母后就看不出来？
十七皇子委屈地瘪着小嘴，他不想哭，但是撞入皇祖母那担忧的眼中，眼泪还是忍不住一滴滴砸落下来。
董太后看着眼前的小少年哭得这么委屈，一时鼻尖酸涩，皇后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就领会过，如今看这孩子一双眼空洞洞的，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董太后将十七皇子拉入怀中，手指轻轻擦拭他的眼泪，眼中还染着心疼，“乖孩子，以后不会再受苦了。”
十七皇子微顿，他伏在董太后胸口。
他感觉皇祖母好像知道母后欺负他，但具体为什么他也说不明白。
皇祖母好像比他想的还要好。
他喜欢皇祖母。
“以后跟着皇祖母，想吃什么尽管吃，想做什么，只要不危及生命，都能去做，谁敢阻拦你，就找皇祖母给你撑腰。”
十七皇子从董太后怀中探出脑袋，他坚定地点头，眼中泪光闪烁，“嗯！多谢皇祖母。”
“你这孩子。”
这么小的年纪，这么懂事。
也是令人心疼。
“太后娘娘，奴婢有一事想说。”
董太后知道春之的身份，她扫了一眼十七皇子，起身，“那你随哀家出来。”
从殿内出来，春之声音哽咽道，“太后娘娘是不是觉得十七殿下懂事的厉害？”
董太后眸光微深，“确实比其他公主们要听话懂事些。”
“那是因为皇后娘娘不想十七皇子惹事，影响他在皇上心中的印象，所以每次十七皇子不听话要去做什么事时，皇后就会熬安神汤逼殿下饮下，那安神汤内的铅粉会令人昏昏欲睡，影响身子……”
“什么？”即便董太后早有猜测，听到这话却还是不免震惊。
这皇后当真是无法无天！
“从今日起，哀家会命太医为小十七调理身子，你好生照顾着。”
“是！多谢太后娘娘！”春之红了眼圈，若殿下早些来太后娘娘身边该有多好……
十七皇子在景仁宫安定下来。
坤宁宫内却一片阴云密布。
皇后将坤宁宫内几个伺候十七皇子的下人，全都拉下去打宫杖，一人五十多下，每一个被打完，都是奄奄一息，连气都喘不匀。
还是李嬷嬷觉得此事闹大了不妥，出言阻止，皇后勉强停手。
“皇后娘娘，如今十七殿下被带去景仁宫，若皇后娘娘想要将他接回来，更不能随心所欲，要赶快冷静下来，恢复以往的端庄贤淑，这样皇上看到你恢复如初，才会允许您将十七殿下接回来啊。”
李嬷嬷的话有理。
但皇后就是憋不住这口气，“这顾烟罗和萧九宴，竟然联手设计本宫，将煜儿从本宫身边抢走，本宫入宫后还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是，娘娘你身份尊贵，谁敢怠慢？哪怕是当初被皇上放在心尖尖上的宋姑娘，不也没斗过娘娘您吗？如今何必跟一个小小的太子妃置气？”
“您是皇后，是六宫之主，想处置她还不容易？以前咱们只能暗中下手，如今她把十七殿下从娘娘身边抢走，便有理由明着整治她了，就算皇上知道，也觉得你是因为母子分离，心中有怨，不狠心惩罚您。”
李嬷嬷撺掇的话一出，皇后的心竟真的渐渐被安抚下来。
“还是李嬷嬷懂本宫的心思，那你觉得，如今如何整治她最好？”
李嬷嬷唇角微勾，“她如今有心思跟皇后娘娘作对，还是在东宫太过清闲，太子妃身为一国储君，迎娶侧妃，亦或纳妾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皇后娘娘做主给东宫多塞几个女人，最好是跟太子妃长得像的，去勾引太子，到时候后宫乱起来，她便没有心思跟你作对了……”
李嬷嬷的计划不错，但皇后在听到跟太子妃长得像的勾引太子时，她的脸色阴沉几分。
这不就是当年的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