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燕拦了一辆的士，上车就说：“到文化厅。”
的哥一听，心想这是外地人，文化厅就在前面，还要打什么车？便把车头往辅道一拐，准备绕个圈，多赚这个外地人十多块钱。
刘海燕大喊：“文化厅就在前面，你拐什么拐。”
的哥说：“你知道还打什么车？走过去就行了嘛。”
“我赶时间呢，快走。”
到了厅里，刘海燕要了一张票，拎着衣服就往段有义办公室跑。她急促地敲门。
段有义打开门，见刘海燕手里还拎着衣服，气不打一处来，盯了刘海燕一眼，也不喊她坐，自己回到转椅上，说道：
“上班时间就去买衣服？”
刘海燕拎着衣服，就是为了表明她不是与田芳碰头去了。她宁可受上班干私活的批评，不想让段有义知道那个天大的秘密。
“段组长，我确实做得不对。早几天在店子里看中了这件衣服。老板说这件衣服缺货，就这么一件。我生怕别人买去了。”
刘海燕想，把事情说清楚了，让段有义批评，不管怎么严厉的批评，她都接受。
但是，她想不到段有义不按套路出牌，眼睛望着她，好像根本不相信她这一套。
“在什么店子买的衣服？告诉我。”
“在……组长，我记不起店名了。真的是在买衣服。她掏出的士票，说道，接到你的电话，我马上就打的回来了。”
段有义接过车票一看，时间对得上，但他的想法不同，抓住一个就要好好通报，树立纪检的权威，便说：
“陆厅长刚刚调整你的岗位，要求每个人及时打好移交，你就当耳边风。不把领导放在眼里，转身就去买衣服去了，这要好好通报批评。”
事到如此，刘海燕求情也没有用。她知道段有义为了讨好领导，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便说：“我接受领导批评，确实做错了。”
段有义说：“我不会诬陷一个好同志，但也不会听你一面之词，批评一个人，基本事实要立得住脚。”
说完对坐在外面办公室的小张说：“调个车。”
“调个车？”刘海燕几乎叫出声来。
“对，我发通报批评也要实事求是嘛，几点几十分外出，在什么店子买的衣服。时间地点人物要清清楚楚嘛。”
刘海燕几乎要跪了，真的调查等于一百个女人屙尿——漏洞百出。她求饶道：“段组长，我自己写出深刻检讨，现在就回去写。”
段有义不这么想，既然陆厅长委以重任，就一定要把第一个案子办成铁案。通报要详细写上刘海燕什么时候外出，在什么店子买的衣服。什么时候回到厅里。
也就是说警告厅里各位，你不遵守制度就试试看，我就是这样抓纪律的。查个清清楚楚。
小张进来报告：“陈司机的车，在坪里等。”
段有义说：“不记得店名，店子总记得吧。走，你带路。”
刘海燕吓哭了——去店子就会更加罪加一等。
店主也没说过只有这一件，也没说过要断货了，多问几句，还会说出她不砍价，取货付款就走。
这一切怪异行为经不起分析，于是，她就只能耍起无赖来，放泼道：
“段组长，这么一点小事，你纠缠不放，你欺负我。我承认工作不认真，上班外出。还要我带你到店里去，我又没杀人放火。我不去。”
段有义岂容别人在他面前放泼？桌子一拍：
“店名不报，要你带我去店子又不去，我知道你干什么去了？就算是买衣服也是正当的事情，我调查清楚了就行。
但现在连情况都不说，那就是搞见不得人的事情去了。这个事我管定了，一定要调查清楚。”
刘海燕这时想了想，不能拨出土豆带出泥，快点了结就行，便说：“好，我带你们去。”
段有义确实没有别的意图，就是想震慑大家——你们看看，我这个人工作就是如此认真。你们敢试的就来碰碰我的红线。
不要到我面前撒谎，我会调查得清清楚楚的。
车子从街上开过去，刘海燕突然说：“就是那家。”
陈司机靠边停下，段有义下车，刘海燕觉得这个段有义真可怕，一定要整死自己才放手。
她不下车。
段有义是自己进去核实的，问女老板道：“半个小时前，有个女同志在这儿买了衣服？”
女老板说：“买衣服的多呢？”
段有义的气场还是很足的，说：“你过来认认。”
段有义指着坐在后排的刘海燕说：“是不是她？”
女老板以为是这女的找了人来闹事的。一看有三个男的，连忙后退着说：“我没多要她的钱，是她自己愿意数的，她不砍价，你们来找我的麻烦？”
段有义听得一头雾水，说道：“没找你的麻烦，只是记下你的店名。”
女老板说：“怎么还要打架啊？我真的没有杀黑，是她自己取下就走，没有讲价。要不，我与她对质。”
段有义也不理女老板了，上车就对张司机说：“回去。”
女老板站在路边，一团凌乱。骂道：“她妈的傻b，自己不讲价，现在上门来找麻烦。”
她生怕这伙人还会打上门来。连忙给她老公打电话，要她老公喊几个人过来，说有人准备闹事。
刘海燕生怕段有义穷追猛打，便装可怜，说道：
“段组长，我没和她讲价，取了衣服就走。因为只想快点赶回来，怕你骂。”
段有义才明白女老板的过激反应。
让人怕，这是段有义最需要的一种心理满足。他把这件事小题大作，就是为了达到让人怕的目的。
他不说话，回到办公室，把刘海燕教训一顿，说：“回去写出深刻检讨。”
刘海燕点头不迭。
段有义心想，明天再把田芳这个性格好强的女人，好好地斥责一顿。他的想法是——除了党组成员外，他要达到让厅里其他人都怕他。
想找谁谈话，就必须乖乖地来，想斥责谁，抓住点辫子就好好地斥责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