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怀疑这把魔剑便是当年在血云沼泽出世的那件宝物，而舍利的主人便是当年镇压它的那位高僧。”
凌尘点头道。
“这……”
顾汉惊愕，没想到那件千年前的宝物还留在这里。
“前辈也知道，这舍利是空山寺的慧真遵空山寺住持之命送给我的，不知前辈有何想法？”
凌尘问道。
顾汉陷入沉思，良久才苦笑道：“此事已超出我预料，我也说不清楚。”
“不过既然我天阳王朝和另外几个顶尖势力背后都有玄州的大势力扶持，想必空山寺住持也来自玄州的佛门大势力。”
“玄州地域广阔，扶持天阳王朝、飞剑宗等八个势力的玄州势力，其实都处在玄州的同一个地域，真玄域内。”
“真玄域的佛道修士并不多，空山寺住持，想必来自玄州更遥远的其他地域。”
凌尘叹气道：“看来还真只能以后修为有成，专程去空山寺一趟，当面询问空山寺住持了。”
弄清楚这把剑的来历和舍利的来历还是次要的，他最想问的是，空山寺住持为何要派人把舍利送给他。
并且这枚舍利他还很快就用上了，这说明空山寺住持算到了他会来血云沼泽，并且到达血云沼泽最深处，见到魔佛剑。
由此来看，这位空山寺住持的境界恐怕不会低，而且颇为精通推演之术。
“以小友的天赋，那一天定不会远。”
顾汉安慰道。
根据他了解到的凌尘的经历来看，凌尘表面看似风光，天赋盖世，被无数人敬仰。
但他和凌尘在一起时，尽管凌尘一直表现得很随和，他却能感受到凌尘身上那种深刻的孤独和浓烈的忧伤。
十岁便失去父母，之后六年一直在为父母报仇而努力，后面四年也一刻不停地修炼，还换过身份。
不久前又经历生死离别，不知何时才能与那姑娘相见，可以说许多人在十岁到二十岁这十年的经历都没有他丰富。
他现在取得的成就，也是许多人一生也无法达到的，
“不说这个了，前辈刚才提到真玄域，玄州还又分成若干域？”
凌尘问道。
“对，玄州分为九域，除了最中心的中域外，还有八域分布在玄州各个方位，环绕中域，真玄域便位于玄州南部，与南荒接壤。”
“每一域都无比广阔，有不少破玄境势力，我所在的顾家，在真玄域还能算是排名前百的势力，但若是放到整个玄州，就不算什么了。”
“我现在虽然是通天境六重修为，不算弱，但因为当年犯下错误，刚突破通天就被派来南荒，所以也没机会去其他域历练。”
顾汉有些遗憾地说道。
“犯了错误？前辈可否方便告知？”
凌尘诧异道。
顾家也就三百多名通天境，一名通天境的修士在顾家的地位绝不算低，什么错误能让一位通天境被贬来南荒？
“说说也无妨，其实就是家族派系斗争，顾家九位破玄境老祖，都有自己的后代，便意味着有九脉，平日里都互相竞争。”
而这“九位破玄境老祖，平日里都是安心修炼不管事的，平日里处理家族日常事务的，都是通天境巅峰的家主和主事长老们。”
“九个派系的通天境巅峰成员轮流当家主，主事长老则来自其他八脉。”
顾汉开始讲述。
“家主才通天境巅峰？听起来怎么就是个打杂的。”
凌尘调侃了一句。
“还真没错，家主的职责就是处理各种杂事，稍微大点的事都要上报诸位老祖决定。”
“不少破玄境的家族都是这样，家主并不是修为最强的人，只是平日里主持家族事务的人。”
“不过要是家主很强势，那就例外了。”
顾汉笑道。
凌尘若有所思地道：“这样的话，家主的儿子，也就不能称之为少主了？”
因为并不是家族实际上的掌权者。
“对，不过能修炼到通天境巅峰，多少都和那些破玄境老祖们有着或近或远的关系。”
“当然到了那个层次，除非是亲子，不然也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而老祖们的子女也不是都能够走到通天境巅峰。”
顾汉点头道。
到达通天境就有些难度，通天境之后的路，可以说基本上要靠自己走了，长辈给不了多少帮助。
除非长辈真是大能级别的人物，但顾家的破玄境老祖们修为都在破玄境高阶以下，显然还称不上是大能。
凌尘颔首，看来通天境后与之前的境界是两个概念。当然，父辈若就是强者，那子女想要达到和他们一样的境界本就很难。
所以很多显赫一时的家族，都会一代不如一代，最终消散在历史的长河当中，能够传承下来还一直强大的古老世家少之又少。
顾汉继续说道：“九脉各自选出一位最出众的天才，这九位天才能够得到家族大力培养。”
“再从这九位天才当中，经过种种考核后，选出实力最强、天赋也最强的一人，便是顾家年轻一代的第一人，称为少尊。”
“少尊能够得到家族最大程度的培养，同时地位超然，可与家主、主事长老们平起平坐，仅次于破玄境的老祖。”
“选择的标准也很简单，谁最先突破到通天境，谁便是少尊候选人。”
“而每一位少尊候选人，都会有自己的一群追随者，以与其他候选人做斗争。”
“若是能成功夺得少尊之位，那追随者们也会得到相应的培养，若是失败了，便可能会被打压。”
说到这里，顾汉叹了口气。
凌尘打起精神，顾汉被贬的原因，可能就与少尊候选人们都竞争有关。
“我当初便是追随在其中最有希望成为少尊的一位天才身后。”
“我当时天赋不算高，便想着追随那位天才，这样才能有突破通天境的机会。
“本以为能够借那位天才的势，鸡犬升天，没想到他在一次外出历练后就杳无音信。”
顾汉苦笑道。
“陨落了？”
凌尘诧异道。
“没有，他的魂玉没有碎裂，证明他还活着，但他过了上百年都没再回来，也联系不上他，家族便认定他可能回不来了，而这时另外一名仅次于他的天才展现出了强大的潜力，诸位老祖考虑后，便宣布将少尊之位授予了他。”
“为此，那两位天才所在那一脉的老祖还打了一架，实力最强的那位老祖出手调解，说再等那位天才一百年。”
“但又过了一百年后，他依旧没有回来，便只能将少尊之位授予另一名天才，那位老祖也不好再说什么。”
“当时正好南荒发生巨变，南荒亿万生灵惨死，大地荒凉，玄州许多区域也都发生了天灾，人口断绝，域主府下了命令，要求各势力派人前去恢复重建。
“而那位最终成为少尊的天才之前一直被我追随的那位天才压制，上位后便借口将我们这些追随者派去各个发生天灾的偏远区域。”
“并提出不到通天境高阶，不得回归家族。”
“虽然我当时已突破通天境，但少尊已是通天境五重境界，而且我一个四百多岁才突破的通天境，按照常理，这一生估计就止步于此了，所以也被派来了顾家。”
顾汉叹息道。
“因为各个天灾区域本就需要人去重建，那位少尊也没有羞辱鞭打我们，所以不但诸位老祖没意见，我们自己都不好说什么。”
“而且我们若是真能达到通天境高阶，对家族来说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烈云焰我也是到南荒后才得到，并在南荒一直修炼到了如今的境界，若是一直待在家族，可能就卡在通天境三重了。”
“这样看来，我还得感谢少尊。”
顾汉感慨道。
他说是被贬，但这些年在南荒贵为一朝老祖，享受整个王朝的敬仰，可比在顾家那会儿神气多了。
那时候他哪里敢想有今天。
那还算被贬吗？当然，他心中还是一直有回归家族的意愿，毕竟那里才是他的根。
“前辈也算时来运转了。”
凌尘听完笑道。
“不知那位少尊是何等境界了？”
凌尘好奇道。
“听说已经通天境巅峰了，比我还小一百多岁，不过七百多岁，在通天境当中也不算小了。”
“那些一流势力的天才，这个年纪都已经是破玄境了，顶尖势力的天才更是能达到破玄境高阶。”
顾汉惊叹道。
“确实。”
凌尘赞同道。
紫岚的师父，那位前辈年纪似乎就是七百多岁，刚好破玄境四重修为，而她五百岁时就达到破玄境了。
“但他现在依然是顾家最年轻的通天境巅峰，被认为是顾家最有可能突破破玄境的人，家族这些年虽然也有十几位通天境巅峰的存在，却一直没有人能达到破玄境。”
“我还在家族时的家主和主事长老们，如今都已经过了千岁，其中有的已经临近大限，显然没什么希望了。”
“若是他能突破，我顾家便有十位破玄境存在，后继有人。”
“当年另外几位少尊候选人，也都达到了通天境高阶，不过修为都是通天境八重，和少尊与我追随的那位已失踪的天才明显差了一截。”
顾汉又说道。
“通天境八重？这样看来，前辈你和他们的差距并不大啊。”
凌尘笑道。
听顾汉的意思，他当年还只是个跟班。
“表面上不大，但我从六重到七重这一步还要不知多久，七重之后的修炼也更缓慢。”
顾汉轻笑道。
“这倒是。”
凌尘点头，境界越往后，中阶到高阶的这道门槛便越难跨越。
“说起来，我曾在典籍中看到过，说是大势力年轻一代第一人的称号都是圣子或圣女？”
凌尘疑惑道。
“圣子圣女这是顶尖势力才能用的称呼，包括势力的名字，代表着冲击圣境的志向。”
“想要达到圣境，门中当然得要有破玄境巅峰层次的强者，获得圣子圣女称号的，也要有至少能修炼到破玄境巅峰的潜力。”
“而且那些顶尖势力最出众的天才，往往几百岁时就能修炼到破玄境，千岁上下就修炼到破玄境巅峰，他们也是达到破玄境，几百岁时才会被授予圣子圣女的称号。”
“一千岁对很多修士来说都是前辈，但顶尖势力的划分标准是，千岁以下都算年轻一代，因为他们不缺破玄境修士，而在破玄境修士当中，一千岁就算年轻一代。”
顾汉唏嘘道。
“顶尖势力的眼光是整个修行界，将范围扩大到修行界，一千岁的划分标准确实合适。”
凌尘思考道。
“对，还有些比较低调的大宗门，不用圣子圣女，而是用首徒来当作年轻一代第一人的称号，首徒往往是下一代掌门。”
“我顾家在真玄域都只能排进前百，在玄州估计前一千都排不进去，若是放在整个玄州，算不上是什么大势力，当然不敢托大给年轻一代用圣子圣女的称号。”
顾汉摇头笑道。
这算是默认的规矩，尽管那些大势力没说。
“前辈所在的顾家有九位破玄境的老祖，最强老祖也是破玄境六重，竟然在真玄域都只能排进前百？”
凌尘诧异道。
许多顶尖势力和大势力应该都会集中在中域，也就是说中域的实力可能比其他八域强上一个层次。
这样的话，顾家在整个玄州确实可能排不进前一千，而顾家的实力怎么看都不算弱了。
“小友可知真玄域有多少个破玄境势力？”
顾汉笑着问道。
“几百上千个？”
凌尘试探道。
只有这个数量，排名前百，才值得拿出来说一说。
“对，要是把那些昙花一现，只出了一位破玄境，然后便后继乏力的势力算上，数量更多。”
“不过能够常年保持有三位以上的破玄境坐镇，彻底站稳脚跟的破玄境势力，确实就几百个。”
“所以说即便是每一域，也无比广阔，寻常星罡境修士别说跨州历练，就算是跨域历练，都十分艰难，光是赶路，就要花费半生时间。”
“星罡境高阶的修士，倒是有可能。”
顾汉感叹道。
“确实广阔。”
凌尘赞同地点了点头。
能容纳上千个破玄境势力，稍微想想便知道这地方有多大。
他现在的状态，速度已经不算慢，但和破玄境的修士比起来，当然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这真玄域听起来，就算是破玄境修士想要跨越，也要花费一些时间，星罡境修士就更不用说了。
破玄境高阶和破玄境巅峰修士应该能在短时间内跨越真玄域。
毕竟这只是一域之地，而破玄境巅峰修士，即便放眼整个九州，也是站在最高处的存在。
而根据他目前了解到的信息来看，破玄境之上的存在也就圣境九州现在应该还没有，一达到圣境，似乎就会离开青苍大陆，不会过多停留。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层次有限，了解得不够多。
一个真玄域便已如此广阔，可以想象玄州有多大，九州又有多大，不到通天境，连跨州历练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凌尘深刻领会到了这句话的残酷。
“南荒纵横八千万里，之前我以为已经足够大，但和真玄域比起来，也是不值一提，难怪说南荒是玄州边缘中的边缘。”
凌尘感叹道。
当初在天影门遗迹中，紫岚的师父，那位前辈曾说过，她只花了几个时辰，便飞越了整个南荒。
这可能还不是她全力飞行的速度，因为她当时还带着紫岚，师徒俩说不定边飞边交谈，
可见南荒这点地域在破玄境强者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南荒现在数十位通天境强者，本来也不算多弱，但和破玄境势力都有上千个的真玄域比起来，就太少了。
随便一个破玄境势力的通天境修士都比南荒多。
难怪顾汉当年来到南荒被说是被贬，发配流放，和强者辈出的真玄域比起来，南荒确实是穷乡僻壤。
在真玄域的修士眼中，南荒估计都不算是玄州的地域范围吧。
“是啊。”
顾汉颇为唏嘘地点了点头。
他小的时候，长辈对他说只要修炼到通天境，便能出人头地，天高任鸟飞。
但等他修炼到通天境时，依然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还是要被发配到南荒来。
而他犯得也说不上是什么大错，只不过是得罪了族中的一位天才罢了。
初入通天境的修士，在中小势力还能说得上话，在顾家就不行了。
他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起码得到破玄境，才能在顾家不看别人的脸色。
而在那些破玄境众多的顶尖势力，就算是破玄境，也进不了核心决策层。
这些年来，他修为越来越强，通天境高阶有望，却愈发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掌控自己的命运，一个不算多么高大的愿望，想要实现，却相当困难。
若是一直在一个地域，成为那个地域的最强者，那倒是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
但人总是要往高处走的，而且除非那个地域与世隔绝，不然总会被外界更强大的修士们影响。
哪怕是站在九州顶层的破玄境巅峰修士，也会受到各种影响，因为和他们同阶的存在并不算少。
或许只有最强者，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么说真玄域的破玄境修士数量，岂不是有可能上万？”
凌尘稍微估计了下，惊讶道。
真玄域都这么多，玄州就更多了。
难怪万象宫制作的各州强者榜被称为尊者，尽管足有一千人，但一般的尊者，也进不了尊者榜。
收录九州强者的九州尊者榜，在尊者当中也是极其强大的存在，估计最少也是破玄境高阶的上位尊者，甚至是破玄境巅峰的尊主。
别说他，就是对通天境六重的顾汉来说，破玄境的存在也是高高在上，这样的存在一个真玄域便有上万，听起来多少就显得破玄境修士不太厉害。
不过厉不厉害还要看地方大小和修士的数量，即便真有上万破玄境修士，分散在真玄域也会显得相当稀疏。
而修士数量，云风国的修士都有几千万，南荒的修士数量便以亿计，真玄域的修士，又是南荒的不知多少倍。
一万破玄境修士，在其中占比极小，非要算的话，亿万修士都出不了一个破玄境的存在。
“这倒是没那么多，上千个破玄境势力，其中大部分势力的破玄境数量都在三位以下。”
“像我顾家这种破玄境强者不到十个的，都能排名前百，有十几位破玄境强者的，便能排名前五十。”
“超过三十位破玄境强者，便能排名前二十，所以应该没有一万破玄境强者，不过几千是有的，也够多了。”
顾汉笑道。
“通天境的修士更多，星罡境和星罡境之下的修士，更是如沙砾一般，不计其数。”
“和广阔的天地比起来，大多数修士，都不过是蜉蝣，只有极少数存在，才能看尽天地变幻。
顾汉唏嘘道。
“众生皆为蜉蝣。”
说到这里，顾汉自身也颇有感触，只感觉修为仿佛精进了一些。
星罡境突破通天境之所以困难，就是因为除了修为上的突破后，心境上也要突破。
通天境之后的修行，除了提升境界外，也是在修心，心境上若是能有所突破，那便能够带动修为突破。
“众生皆为蜉蝣……”
凌尘目光动容，这是第二句让他感悟颇深的话，上一句还是王渔提出的众生皆可钓。
而这一句的境界，似乎更高，表现出一种释然超脱的态度。
良久，凌尘回过神来，问道：“那真玄域最强的势力是什么层次？”
“”真玄域最强的势力便是真玄门，有破玄境巅峰的存在坐镇，并有上百位破玄境强者，也是真玄域唯一一个有破玄境巅峰强者的势力。
“即便是同样位列真玄域前十的势力，实力比起真玄门也差了一截，所以真玄门在真玄域地位超然。”
“就连真玄域的域主府，都是由真玄门设立，当今域主便是真玄门老祖的二弟子。”
顾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