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珏听到这句话，面无表情地站着，听到浴室的推拉门砰一声关上，心里往下一沉。
抱着那本书，望着这一室的空间，内心绝然一片。
她感觉现在的自己跟废人没两样，以前是走不出这栋别墅，现在是走不出这间房子。
发不出声音，表达不了意愿，儿子们也被干妈接收了，能不让他们过来，就不让他们过来找她。
她也好想下去陪儿子们玩，可是又不敢迈出房间一步，她没有声音啊！比哑巴还不如。
默默走回到床边坐下，等着付家生出来。
这个样子居然敢提离婚，她不是没想过妥协，只是想做的事做不了，那种感觉很无奈又不甘心。
妈妈的死是她心里的痛，永远忘不掉这道疤，人死了才知道她原本可以做的却没有做。
余沥阳对她那么好，好到把他余家所有的家产都留给她，让她以此傍身。
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自己身上的骨髓她都做不了主，想到这里，心里只觉一阵悲怆。
怎样才能让付家生同意救余沥阳呢？
她必须要去做这件事，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让妈妈的痛再次上演。
哪怕仅能帮他延续几年的生命，她也不后悔去做这件事。
如果当初她肯答应给30万，妈妈这会肯定还活着，顶多就是心疼钱罢了。
钱没有了可以再挣，而命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胡思乱想中，付家生从浴室里出来，身上穿着浴袍，用毛巾在头上来回摩挲了两下。
他看了小珏一眼，走到自己这边，将手里的毛巾随手朝旁边一丢，掀被子上床。
小珏见他要睡觉，便拿起自己的手机，找出来点开，朝付家生面前一递。
那意思是，这个你怎么解释？
付家生先是瞟了一眼，然后半躺到床上，这才接过手机，认真地看了起来。
“拍的很清楚，把我拍的也很帅。”评价完，他把手机还给她。
小珏瞪着眼睛，不接。
见她不接，付家生直接把手机朝被子上一扔，翻个身朝下侧躺着。
“别用你那种无辜又可怜的小眼睛看着我，没做亏心事，没什么好解释的。”
小珏气愤，拿笔快速在纸上写：“你跟她走在一起，你和她脸上的表情都很甜蜜，我忘不了。”
这句话，付家生曾经对她说过，就是她跟余沥阳走在一起的那一次，现在把这句话还给他。
她写好，走到付家生躺的这边，将纸条在他面前晃。
一道阴影从上面投下来，付家生只好睁开眼，纸条就耷拉在他脸边。
看完后，他又在被子下翻个身，平躺着。
“忘不了就记住好了，谁也没让你忘。”
说完他又突然坐起身。
“有完没完，那种场合有女伴陪着进场很正常，要是我跟她有什么，早就有了，会等到现在吗？”
他烦躁地挠了两下头发，大有心烦意乱之感。
“你之前说过是因为责任才娶我。”小珏又快速写道。
拿在付家生面前时，他只是扫了一眼。
“你不也说过气话吗？”
“家生，你跟王舒婷有没有什么，你心里清楚。”她快速写完放到他面前。
付家生看完，咬牙，闭上眼，三秒钟后，他睁开眼，深吸口气。
小珏又很快在纸上写：“我可以不计较你们的事，但你要让我去做手术，真的不能再拖了！”
付家生看东西简直神速，上一句话没惹恼他，这句话彻底把他惹毛了。
他将被子朝地上一掀，咬着牙，长臂一伸，拉过小珏，大手便狠狠地掐上她的脖子。
小珏猝不及防地后退两步，被迫仰着头，呼吸被切断，她的小嘴微张，脸上憋气。
“严小珏，你想离婚别拿这件事来当借口，我给你解释过了，我跟她没什么，什么叫我心里清楚，居然拿这事跟我谈条件？”
他掐着她，咬牙切齿，手指到小珏的鼻子上。
“好！”付家生怒火中烧，“我如你所愿，去吧，去救那个余沥阳吧，你最好别后悔！”
这话他说过好几遍，但毕竟还爱着，他做不到对她残忍，可现在真是忍无可忍了。
她就那么想从自己身上抽骨髓血去救余沥阳，哪怕伤害自己她也无所谓。
他不得不承认，一半的怒火也源于她那份坚定不移的决心。
也许在她认为，他付家生恶劣到眼睁睁地看着余沥阳去死，也不让她去救。
但事实上，他更多的是不舍得她，只是他不屑说出口。
小珏被他掐着，脸上开始充血涨红，小鹿般迷离的眼睛，里面蒙上一层雾气。
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付家生最终还是松了手，转身便将气撒在被子上，上去就踢了一脚。
他拉开床头柜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半包烟，朝门边走去。
小珏被他松开的力气一推，趔趄了一下，才站稳。
她看着那道伟岸的背影走出去，脑子一片空白，站着好半天不动，望着那道门出神。
过了很久，她将被子从地板上抱起来放到床上，然后慢慢躺下。
想着刚才的事，他是同意了吗？是同意离婚还是同意她去做手术？
为什么每次谈的结果，总是问题没解决，他就暴跳着离开。
付家生要气疯的样子在她眼前闪现，自己也觉得不忍心。
但她必须要去救余沥阳，这是在妈妈死后，她更加坚定的决心。
如果他同意离婚，那离婚后她该怎么生活，妈妈住的那套房子，她会留着，毕竟还有弟弟。
怎么说那里也能成为姐弟俩的避难所。
目前她还有房租这一块收入，乡下的幼儿园没有盈利。
结婚后，她也没时间回去，之前想的很好，可事实不是那样，有人想接手，让她便宜点转让。
当时没答应，那是她第一次创业，抱着侥幸心理，总觉得家生会帮她。
后来两人频繁吵架，让她一点点认清了现实，她也没再开过口。
……
这一夜，付家生睡在了客房。
早上，他进来换衣服。
昨晚的事，如果谁也不提，可能这事也就翻过去了，可事情总归还是要面对和解决的。
小珏不想再等下去，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