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打在裴志颂的脸上之后,裴志颂整个人都愣住了,片刻后,才不可思议的看着楚秀岚问道:“妈,你打我做什么?”
楚秀岚闻言拿出手机翻开了那篇报道,把手机放在裴志颂的面前问道:“这是你干的吧?”
裴志颂下意识的狡辩:“我没......”
“不承认?”楚秀岚抬手指着裴志颂的鼻子问道:“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我.......”裴志颂吞了口口水,这些年,他还从来没有在楚秀岚面前撒谎成功过这种恐惧,是来源于骨子里的。
楚秀岚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前不住的起伏,气的不轻。
片刻之后,她稍定心弦,在屋内踱了几步之后说道:“志颂,你变得让我不认识了。”
“妈,您别这么说啊。”裴志颂上前一步。
楚秀岚摇着头:“这些年来,我承认,我和你聚少离多,我不能把一切的根源,都归于裴长风的身上,作为母亲,我有责任,我找不到任何一个合理的借口,来为我作为母亲这个身份的失责而狡辩,但是志颂,你现在越发不像话了,你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虚伪、讨好、阴毒、为了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这不是我印象中的儿子,不是啊。”
楚秀岚看着裴志颂,眼神里既有对自己的责怪,也有对儿子的失望。
裴志颂不语,低落的走到了沙发前,在茶几上拿起半瓶红酒,就猛喝了两口。
“我承认,我变了,我虚伪,我讨好,我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妈,不这样做,我还能怎么做,您当年把我留在了裴家,留在了那个虚伪的家族中,留在了那个每个人都带着笑,背地里却都带着毒刺,恨不得将我除之后快的家族里,我不反抗,我不学会这些在你眼中看起来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该如何在裴家自保,您教教我,我还能怎么做?”裴志颂满眼的委屈。
楚秀岚看着儿子,想说什么,可又觉得,她说什么都理亏,毕竟自己没能尽到母亲责任,是铁打的事实,纵使她有无数个无可奈何,纵使所有人都知道,从出了裴家门那天起,他楚秀岚就和裴家,没有任何瓜葛了,纵使当年她极力的想要要到裴志颂的抚养权,可当时的局势,却让她只能含恨放弃。
“我知道你的委屈,我也知道你这些年来不容易,可是儿子啊,你还记不记得,在你十八岁生日那年,妈妈告诉你的那句话。”楚秀岚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裴志颂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记得,您说,十八岁了,我就是成年人了,以后,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了,您让我做一个正直的人。”
楚秀岚闻言便问道:“你做到了吗?”
裴志颂语塞了。
楚秀岚接着说道:“你是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了,你不是小孩子了,你现在就算离开裴家,妈妈就算不能给你裴家的财富,也能给你衣食无忧的生活,但你现在这样,去当裴长风的枪,去替他冲锋在前,去帮助他,与你的兄弟手足相残,我绝不同意。”
“妈,我......”裴志颂刚要解释,可突然意识到了楚秀岚的最后一句话:“兄弟?手足相残?什么意思?”
对于裴志颂一连串的问号,楚秀岚叹了口气。
片刻后,他才终于说道:“你,知道你舅舅吧。”
裴志颂闻言点点头,他虽然没有见过自己的舅舅楚松哲,可在他的人生中,也不止一次的听楚秀岚和他的外公楚景寻提到过。
楚秀岚随即便看向裴志颂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凌游,就是你舅舅唯一留下的骨肉,你外公的亲孙子,我们楚家的根。”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楚秀岚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裴志颂后退了两步:“不可能,不可能啊,舅舅不是都去世三十几年了嘛。”
裴志颂无法接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弟,而且这个表弟,还被自己敌对了这么久的时间。
楚秀岚接着道:“我允许你不认这个弟弟,我也允许你和他没有亲情,可我不能让裴长风那个王八蛋,用我的亲儿子,去对付我的亲侄子,他这是在用我的手心,来打我的手背,左右疼的都是我啊。”
楚秀岚咬着牙,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流下了一滴泪:“三十多年过去了,他裴长风还嫌对我伤害的不够,他其心可诛。”
裴志颂摇着头,不敢接受这个事实:“怎么会,怎么会啊。”
楚秀岚再次拿出手机,翻开那篇报道:“今天我要是不来,你下一步要怎么做?用这两篇报道,毁了你表弟的政治生涯,用你这两篇报道,毁了你外公一辈子的名誉吗?我告诉你裴志颂,我不允许,我决不允许。”
说着,楚秀岚翻了翻这篇报道里的文字,接着说道:“小游,自小没有父母的疼爱,他自出生后的二十几年里,和你奢靡的生活无法相比,他从行医到走入仕途,一步一个脚印的从基层做起,造福了几方土地上的百姓,又何谈你文中写到的种种呢?楚家帮过他什么?楚家亏欠他的还都还不清,又何谈家族给过他什么呢?”
顿了一下,楚秀岚指着裴志颂问道:“而你呢,你外公虽然恨透了裴长风那个混蛋,可对你却如亲孙子一般疼爱,你怎么敢在他尸骨未寒之际,就写出这种报道,要毁了他的清白和名誉的。”
听到这话,裴志颂连忙摇头:“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怎么会毁了外公的名誉,我怎么敢毁了外公的清白,我爸没告诉我,他没告诉我啊。”
楚秀岚擦了一把眼泪,仰头叹了口气,然后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之后说道:“裴志颂,你好自为之吧,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母亲,你就少把裴家人那种低劣的把戏,用在楚家人的身上,我三十年前就已经领教过一次了,不想再领教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