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赵毅咆哮。
“全部停下！”
这条路的尽头，竟然是悬崖！
吁~吁~
数百冀州骑兵，面露绝望，勒紧缰绳使马停了下来。
“啊，苍天，你要亡我啊！”
赵毅不甘仰天咆哮，略显英雄落寞。
“跑啊，怎么不跑了？”
林殷取下甲盔，一脸嘲讽，三百重甲骑兵纷纷停在他的身后。
“哼，败给你，老夫认了，我认输但不认命，如果老夫不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岂能让你赢得如此轻松？”
赵毅调转马头，来到队伍前，愤愤不平的盯着林殷。
“输了就是输了，哪有那么多如果？”
“小爷我还说如果我的将士全部身披棉甲骑着战马，光是一个冲锋就能让你们溃不成军呢。”
林殷嘴角上扬，没有给这位老将军丝毫面子。
“罢了，说再多也无用了，我的人马与你差不多，说不定谁能笑到最后呢。”
赵毅叹气，抽出长刀。
“哈哈哈，笑话，你真是个笑话，我的人让你砍，你砍的动吗？”
林殷大笑，举起了苗刀。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投降，你的这些个手下我全放了，不然，你会一个一个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
于他而言，活着的赵毅远比死去的赵毅更具有价值。
“将军，不要答应他！”
“是啊将军，大不了就是一死！”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众人纷纷开口，以表决心。
可这不说还好，一说倒是让赵毅的心动摇了，再打下去，有什么意义？
结局已经注定了。
正如林殷所说，他们的刀剑，根本劈不开对方的防御，甚至还会被崩坏。
“你们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手下，我赵毅有愧于你们啊。”
“林殷，我跟你走，你会遵守承诺放过我这些手下吧。”
赵毅苦涩一笑，下马朝林殷走去。
回想自己纵横战场一生，没想到结局竟是这般凄凉。
林殷挥手，身后的骑兵让开了一条路。
“你可以看着他们走，杀了他们，对我而言也没有好处。”
“将军！”
“不要啊将军！”
“走！”
赵毅转头怒吼，眼神中甚至带了些许恳求。
“唉。”
数百冀州骑兵叹气，萧瑟的离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赵毅。
“林殷，你最好善待我们将军，否则我冀州绝不放过……”
噗呲~
林殷面无表情，一刀砍下其头颅。
“蠢货吗？还冀州，你让皇帝来了，老老子照样是两个大嘴巴子抽过去。”
哗~哗~
棉甲骑兵将长枪对准了其余敌人。
“林殷，不要！”
“你们全部都住嘴！”
赵毅慌忙开口。
直到看到剩下的人全部离开，他才瘫坐在地上，露出死志。
“打晕，绑起来，带走！”
“是！”
几个士兵上前拿抹布堵住赵毅的嘴，防止他咬舌自尽，然后将其五花大绑起来，放在马背上驮着原路返回。
遍地尸体的战场。
燕军大获全胜，正在打扫战场。
顺带着将冀州军所带来的粮草辎重全部洗劫一空，兵器什么的，质地不咋地，但是可以重熔成铁水加工啊！
一队骑兵从小路奔袭而出。
李震等将领立马骑马上前。
“将军！”
“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笑容，觉得我们大获全胜是吗？伤亡如何？”
林殷冷声道。
“战死七千，受伤一万，伤好后也不能回归军队的有三千。”
新晋将领杨硕正色道。
“那就是一共损失了一万，咱们有一万个兄弟永远不能待在军营了！”
林殷面露悲色。
所有人都沉默了。
按理来说，这是场大胜仗，但林殷的话让他们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
赢了又怎么样？
死去的弟兄们还能回来吗？
不能回军队的兄弟们，多半是断手断脚了，导致不符合回队要求。
“死去的将士，家属依旧可以领十年的军饷，且受官府保护！”
“受伤不能回军营的将士，直接领三年的军饷退伍，家里多分发三亩良田。”
林殷语气不容置疑，义正言辞道。
“将军大义！”
所有认真聆听的将士都红了眼，这种从来不曾有过的待遇，居然被他们的将军林殷提了出来。
乱世从军，死了就死了，你的家人都不会告知，有的苦等十几年的都有，但林殷不一样。
他们愿意做到真正的誓死追随！
“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战场，刀剑无眼，人命如割草般倒下，所以，我希望你们未来更加努力的训练，这样才能提高自己在战场上活下去的概率！”
林殷骑马，穿梭在士兵中间，沉声道。
“你们应该都感受到了将军要求训练那套方法所带来的好处，不然伤亡只会比这更加夸张！”
“能一心为你们好的将军，普天之下你们还能遇到第二个吗？”
李震附和道，声音铿锵有力，穿透众人的耳膜。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宣誓声响彻战场，成片成片的士兵单膝下跪，目光炙热的盯着林殷。
林殷笑了，好像自己的付出，在此刻瞬间得到了回报，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每个士兵，根据割耳朵的数量，论功行赏，该发铜钱的发铜钱，该升衔的升衔！”
“现在带好我们战友的尸体，回城，再吃烤羊！”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大军回城，百姓夹道欢迎。
有的人抱着自己的儿子红了眼睛，不停的对林殷朝拜，感谢儿子还活着。
但……有的妇女，抱着自己丈夫的尸体痛哭，小孩抱着自己的爹流泪，老人跪倒在儿子的尸体旁边。
这就是战争，从来没有胜利一说！
一幕幕场景，让林殷心中五味杂陈。
回到郡守府，幽儿真准备了满满一大桌子菜，看到他后，只是一笑，已然胜过千言万语。
“殷哥，过来吃饭了。”
“吃不下啊，有些事情不处理好，我心难安呐。”
林殷将甲盔放到桌子上，喝了杯水。
“幽儿，你去命人宰杀一千只羊，然后运到集市广场上去。”
“然后再为那些战死的士兵登记户籍信息，确保他们的家人未来领军饷的时候不会有误，我一次性拿不出那么银子，只能拖着给了。”
“殷哥，你真好，简直就是圣人。”
幽儿嫣然一笑，美眸中泛着亮光。
“我只是再做该做的事情，不然我的心难安呐。”
林殷不以为然的摇头，走出房门，翻身上马，直奔集市。
集市广场。
大批的羊肉被运了过来。
“快看大人，是大人！”
附近的百姓看到后，纷纷围了过来，越来越多的百姓也闻风赶来，很快集市上就站满了人。
“诸位父老乡亲们，今日一战，我南安城战死七千余将士，在此，我为他们的家人陪个不是。”
霎时间，全场变得静悄悄的，都盯着站在高台上的林殷。
“我林殷无能，带他们出去，没能把他们带回来，银子也不够，就只能用羊肉来弥补你们永远都无法弥补的痛！”
“现在，死去将士的家属，每家每户都能领五斤羊肉，重伤将士的家属，都能领领三斤羊肉。”
话落，无一人上前。
一个老伯站了出来，身边有个搀扶他的小男孩。
“大人，你的补偿我们都知道了，死者家属能领十年的军饷，重伤将士也能一次性拿三年的军饷，还分良田，这已经是前无古人的了。”
“我们知足了，要是在别的地方，别说补偿了，就连参军的亲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此话一处，在场的百姓也都开口安慰。
“大人，我们知足了，感谢你这个活菩萨了，羊肉就算了吧。”
“是啊，我儿子当兵，现在一个月的军饷能够养活一大家子人，而且偶尔还能吃到肉，这都是大人你的恩惠。”
“我家男人好歹还是铁匠，那待遇更不用说了，儿子虽然走不动了……”
百姓们发自内心的感激林殷，明明自己才是承受痛苦最多的一方，现在搞的好像林殷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