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灵没想过自己还有能睁开眼的一天，但她这次睁开眼的时候，虚弱的只剩下一缕残魂，仿佛风一吹就散，希灵倒是不害怕，她撑着下巴：“如此弱小的魂魄，或许你稍微吼几声就可以散了，费尽心思的留下来并不能供你折磨解气。”
地狱也在希灵自爆的时候就开启了第二次爆炸，虽然比不上神界这般规模，但也不会太轻，他们一定也发现自己被耍了。
希灵一开始没有干绝，不是单纯的为了拖住他们，而是怕他们发现无可逆转之后直接跑来杀她，地狱那些家伙出手，结果如何就不好说了。
所以希灵觉得，这个人应该是来找她算账的，可见祂脸上表情不显，希灵笑了，语气倒听不出有多在意。
“猜错了？算了，能在这种时候还能留下我的一缕魂魄，也不能以常理来揣测你，这位大人。”
酆都大帝道：“要看看外面吗？”
“嗯？”希灵歪头。
在那双大手的护着下，希灵看见了外面的惨状，表情有片刻的愣怔，
碎裂的空间中，无尽的破碎和炽热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恐怖而壮观的画面，神界到底是位面至高，根基稳固。
这场巨大的爆炸虽然没能将它彻底摧毁，但放眼望去也是满目疮痍，被毒火燃烧过的焦土上，只剩下燃烧的残骸和炙热的余烬，再无一点生灵存在，神界，就此化为一片废墟。
是的，这狱火有毒，是希灵用地狱的材料制成的，而被毒火燃烧过的土地，也不知要过多少年才能恢复，就此成为绝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一炸，神界的文明至少倒退了几十万年，就算恢复也未必会再有灵力诞生。
希灵道：“怎么会......”
她花了这么多心思，连地基都没彻底炸掉吗？
来早了，早知道再多等上个万年的，希灵表情十分懊恼。
酆都大帝还以为她终于后悔了，刚准备说几句话，就见希灵摊开双臂躺在了祂的手掌上，脸上却是如释重负的笑容。
“算了算了，这样也不错，变成他们以前最看不起的蝼蚁世界也挺好，我死而无憾了。”
希灵说的无比诚恳：“多谢您还知道让我看一下我努力了这么多，最后的杰作如何，您可真是个好人。”
酆都大帝：“......”
“大帝！”
站在祂旁边的一个少年人，赶忙抓住了酆都大帝的手，祂要是没忍住把拳头给拽紧了，里面的魂魄就要这么被捏散了。
大帝？
“您身份这么高的吗？”
希灵心中惊讶，面上不显，她挑了挑眉，视线扫过祂旁边的少年人，这又是什么来头，连酆都大帝都敢抓？
但现在这个情况也没有想这些的必要了，反正跟她没关系，于是希灵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您难道指望我痛哭流涕，看着双手哭泣的问我都做了什么？然后自卑自怨吗？”
希灵摇了摇头：“那对不起，这个我恐怕做不到，良心这种东西，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被狗给吃了。”
“当然，如果您实在想看也不是不行，但您可能得等我先笑够了才能演给你看，现在心情太好，哭不出来。”
“......你就只想说这些吗？”
“怎么，指望我后悔呢？神界那些人在修真界毁灭之后，可有为那亿万的生灵感到怜悯和负罪？他们没有，他们踩在我同胞的鲜血上，过得纸醉金迷，快活无比。”
“无辜的人？搞得像谁不无辜似的。”希灵嗤之以鼻。
“有本事他们也像我一样回来报仇呀，这样他们就算是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要是没这个本事，那就闭嘴吧，弱者只能认命，蝼蚁是不值得强者看在眼里的，他们在我的眼里，就是蝼蚁！”
“这也是神界自己的宗旨，总不能死的是别人就弱肉强食，天经地义，轮到了他们自己就众生平等，阿弥陀佛了吧？”
酆都大帝沉声道：“你没有赢。”
“重点是我没有亏！”
希灵觉得这样就值得了，尽管把这辈子悲催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希灵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双输也总比只有我一个人吃亏的好！”
酆都大帝：“愚昧不堪！大道决定祭出时间神器逆转时间，而在下一段时间，你不会再有这个机会。”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希灵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好呀，那也不错呀，不过，我可告诉你！”
希灵抬手抹去笑出来的眼泪，再次抬眼，里面却是无尽的杀机：“就算你们回到过去杀死那个时候的我，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希灵坐直了身子，虽然魂魄渺小，气场却半分不弱于人：“这世间根本不存在彻底的消灭，只要意志足够强大，灵魂可比肉体好用多了。”
“那就算你们将我永世封印，放逐混沌，我也终有归来的那一天！到时候，我遭了多少罪，我就会千倍万倍的还给你们！”
“我也曾相信过光明，但那光没有照在我的身上，”希灵轻轻摇头：“事情会闹成如今的这样，你们才是罪魁祸首！”
“是你们相互包庇，互相纵容，是你们得寸进尺，不辨黑白！”
“你们创造了秩序，却不遵守，反而靠着这些秩序给你们谋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少年人在酆都大帝暴怒之前率先开口，他低声道：“您沉睡已久，不知道这些事，希灵很久以前就能飞升了，为了修真界一直停留在那里，帮他们对抗神界，结果她的命格被换了。”
“修真界记得她的功绩，亲近希灵，爱护她，周若若浑身散发着她的气息，又有天道帮助，自然得到了修真界的庇佑偏爱，他们利用希灵的力量献祭了修真界，飞升做了两万年的神仙眷侣。”
少年人言外之意，深仇大恨，劝也无用。
酆都大帝：“......”
“若我还你公道，你可愿放下一切？”
“公道？”希灵笑了：“不是吧大人，你不会以为公道对现在的我还有意义？”
“你要吗？”酆都大帝只问这一句话。
“不稀罕！！”
“还为我主持公道？要我鼓掌夸夸你有多平易近人，夸你多伟大吗？”
希灵恶狠狠道：“这本就是你们的责任！是你们该做的！而不是我求着你们施舍！你只是做了本就属于你们的责任而已！！！”
酆都大帝眉眼冷了几分，如果此刻威压四散，那一定是无比的霸气，可希灵现在只剩下一缕声音大点都会被吹散的魂魄，要是威压一散，那就直接没得聊了。
看出祂有火也不能发，希灵半点不虚祂：“试试看呀，反正，老娘现在心满意足了，之后的较量，谁输谁赢还未定呢，哼！”
说完，这最后的魂魄就因为得偿所愿而消散了。
酆都大帝捏紧拳头，一把年纪了，结果被一个晚辈后生指着鼻子骂，气死祂了！
旁边的少年道：“大帝，其实她……”
对上酆都大帝的视线，少年有些心虚的闭嘴了，酆都大帝道：“大道都救不了她！我说的！”
周围化为了一片黑暗，苍无再睁眼时，又回到了地狱，这里的地狱，井井有条，没有之前的混乱，唯一相同的是，忘川河边依然有一个女鬼。
只是......
酆都大帝站在远处看着那个女鬼，这女鬼在祂眼中就像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或者说是太阳，浑身的功德金灿灿的，一眼看过去差点闪瞎眼的那种。
大功德之人？
酆都大帝见到希灵的时候，她已经引爆了地狱，甚至攻击了奈何桥，再大的功德也在奈何桥被动的那一刻消散了，所以，那次见面并没有引起祂的太大注意。
刚才还说希灵死定了的酆都大帝有点懵，动这种人最易沾染因果，都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修为越高的人越不会给自己惹事，哪怕是祂。
也不是没有杀她的方法，让别人动手，可普通人杀不了她，杀得了的又都不是普通人，或者等她把功德耗光，可看着希灵那光芒万丈，好似无时无刻不在显摆自己存在的功德，酆都大帝又觉得这个想法不行。
等她把功德耗光......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呀，神界那些家伙招惹的凭什么让他们全盘接手？
又不是爱神界爱的深沉。
那少年人手臂上还有一道浅浅的裂痕，嘀咕道白裂了，也不知道裂什么。
他贴心道：“没事的大帝，只要您不说，没有人会知道你说过她死定了的这种话。”
酆都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