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初初眼里毫无波澜，对韩泽砸钱的举止不为所动：“韩先生有没有听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呢？与请小鬼的道理是一样的。”
小鬼可是最难缠的。
一旦沾上宿主的鲜血，不吃干抹净，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韩泽一听，脸色大变，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如今更是白得吓人。
他伸手向前，欲想抓住苏大师的手，恳求对方，却扑了空，打翻了桌上的朱砂。
“我……”
“韩先生，我这朱砂价格不低，待会离开的时候，麻烦结下账。”
苏初初意识到韩泽的动作，率先一步，将随意搭在桌上的手不着痕迹地挪开，不让对方碰到自己。
韩泽立即为自己的冒失起身道歉。
“苏，苏大师，我……我无意冒犯，只，只是心里慌张得很，想，想求你救救我，真的很抱歉，朱砂多少钱，我赔。”
“赔就行，韩先生先坐，你不如跟我说说养小鬼的前因后果。”
苏初初抽了几张纸巾，放好朱砂碗，不紧不慢地擦着撒在桌面的牛砂。
“大，大师，这可，可以，不说吗？”
苏初初抬眸，淡淡地瞥了韩泽一眼：“可以，门口在那，把钱赔了，就可以离开了。”
“……”
韩泽愣了愣，没想到苏初初是位有钱不赚的人。
此时，空气突然安静。
室内充满着尴尬的气氛。
他看着对方情绪淡淡，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整个人忽然又紧张了起来。
脑海里又想起夜里那一张张血盆大口。
额头，竟然冒出了冷汗。
他坐立不安道：“苏，苏大师，我，我说……你可以帮我保守秘密吗？”
“放心，你说吧。”
“好……这事得从前几年说起，我刚出道那会，资源虽好，但个人发展总是平平淡淡，没有观众缘，不能让观众记住，后来公司看我没什么起色，资源就慢慢减掉了，我很生气，但也无能为力，那时心情很差，就回了一趟老家……想想出来读书就没有回去过，就想回去看一眼。”
“我是单身家庭，从小跟着我妈，我妈不让我出来读书……苏大师能掐会算，应该不难想到是什么原因，我妈害怕被爷爷知道她生下了傅家的孩子，这事，是我偷听到的，我妈当时还不知道，她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走出大山，为什么一定要读大学，为什么从小乖巧听话的儿子突然间就叛逆了。”
“因为知道真相的我不甘心！明明我也是傅家的孩子，为什么他傅淮之就能接受最好的教育，过荣华富贵的生活，而我却要躲在山沟沟里，过着贫穷的日子。”
“一但有了念想，我就一刻也待不住，我不顾我妈的反对，离了家，自己勤工俭学，考上了大学，还遇到了星探。”
“那时，我没有犹豫，明星不但能让我赚到很多的钱，还能让傅家的人见到我。”
“当我努力的方向没有结果时，我就很沮丧，很沮丧……回到老家后，我跟我妈坦白一切，她听后，反应还算很平静，然后，她很认真地问我，你真的很想回到傅家吗？”
“我的答案肯定是想回的……当晚，我妈就带着我去村里最神秘的一户人家那。”
“村里的人都跟家里的小孩千叮咛万嘱咐，不许靠近这里，至于什么原因，大人们都不肯说。”
“我也在那晚见到了房子的主人……她穿着很古老的衣服，年纪看起来跟苏大师差不多，她对我们的到来很不意外，我妈说，她是一位巫师，我们的村子是她守护的。”
“我妈跟她说了我的需求，她什么都不要，就答应帮我，当时，我也没多想，一心想回到傅家。”
“她跟我说只要用自己的血是喂养小鬼，它就会帮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按她的去做，确实起了效果，我名气大增，大街小巷都是我的广告，我有接不完的商务，钱赚得也越来越多……直到前段时间，爷爷就派人找到了我。”
说到这里，韩泽突然自嘲般笑了笑。
“我一开始，本以为爷爷是纯粹注意到自己，想要接我回去，不成想，他是想让我给傅淮之顶包，当炮灰！”
“爷爷说，只要我答应，就接我回傅家，也保证只是出面，后果都是他承担，与我无关，让我不用担心。”
“我把这事告诉了我妈，我妈尊重我的选择……苏大师，你知道我回到傅家的事，所以，我答应了爷爷的条件。”
“那天，我见到了很多一生中都有可能见不到的权贵，也看到了自己跟那个圈子的差距，我很庆幸自己做了这个选择，我父亲对我很好，前些日子也劝我去公司帮忙，让我退出娱乐圈。”
“我深思熟虑后，就停了对小鬼的喂养，想着事情都往着好的方向发展，不成想，却是噩梦的开始……”
“那些小鬼如同恶魔般，在梦里，撕扯着我的身体，喝着我的血！我整宿整宿都睡不了，只要一闭上眼，小鬼就会出现……我精神越来越差，昨天在医院碰见陈叔叔，他看到我这个样子，觉得不对劲，问我怎么回事，我不敢实话，只好说，夜里睡不好，总是做噩梦，他以为我沾上了脏东西，就让我来找苏大师。”
韩泽低垂着眸，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他哪是沾上了脏东西。
是他自己把脏东西请上门的……
苏初初听完，那双清冷的眸子却依旧不见半点波澜。
她淡声问道：“韩先生既然知道问题所在，你为何不直接回家找你口中的那位巫师，反而另寻他人？”
韩泽苦笑：“我哪能不找……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第一时间就打了电话回去，巫师说，路是我自己选的，她只负责给，至于其他问题，找她没用，明里暗里都在威胁我，要是我把这事说出来，她不单让我身败名裂，还会让我妈活不下去……”
苏初初拿出一张白纸，没头没尾问道：“不知韩先生画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