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 章 律法
【29岁，你在雅努萨波利斯仍然安稳的度过了一年。】
【你在收拾房间时意外发现了柜子里的自热火锅。】
【你回忆起往事，虽然很想把它们一把丢进垃圾桶里，但思索再三，决定还是好好保管起来。】
【虽然有不可言喻的副作用，但确实很顶用。】
【你照例向缇宝询问缇里西庇俄丝们的近况，却还是只得到了一切安好的答复，你略微放下心来的同时，却不免有一丝疑惑。】
【自成为雅努萨波利斯的圣子后，你也渐渐明白了元老院以及诸国王们对神谕的态度，虽然谈不上是杀之而后快，但也算是满心嫌弃。】
【对于那些站在世俗权力顶点的王们和贵族而言，缇里西庇俄丝传递的神谕无异于是在动摇他们的根基和地位。】
【他们不会相信所谓创世的神谕，也绝不会放任所谓流着黄金血的人剥夺他们的权力。】
【所以你怀疑缇里西庇俄丝口中的一切安好极有可能是一个幌子……】
【30岁，黑潮以迅猛的姿态迫近内陆城市，翁法罗斯辉煌的往日不复存在，到处是触目惊心的腐坏，泰坦疯狂，人民流离失所。】
【连地处世界中心的雅努萨波利斯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成群的难民涌进城内，街道上已无落脚之地。】
【十年的光景转瞬即逝，城内对于缇里西庇俄丝盗窃走火种一事的讨论也逐渐两极分化起来。】
【有部分祭司和居民认为，缇里西庇俄丝传递的创世神谕是正确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雅努萨波利斯，是为了翁法罗斯。】
【你很欣慰，觉得雅努萨波利斯内还是有那么一群人是长脑子的。】
【时至今日，缇里西庇俄丝风华依旧，十年的光阴似乎没在她身上带走任何东西，反倒是你步入中年，早已失去了年轻时的锐利和锋芒。】
【你自七年前便心存迟疑，一方面想要盗窃走泰坦的火种效仿缇里西庇俄丝成为半神，但另一方面你却始终犹豫，总想着再拖一拖……】
【时至今日，步入中年的你更加失去了年轻时的锐气，早已被磨去了棱角，只想着安稳度日，想着这样的生活再长一点……】
【翌日夜晚，时隔多年，你又梦见自己身处于一个你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围是几副陌生的面孔……】
【忽然梦境破碎，你听见有道清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别做让未来的自己悔恨的事情，与其失去之后提着刀想要复仇却找不到对象，不如在此刻熊熊燃烧，放手一搏。】
【你张开嘴大声呼唤，想要知道她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频频出现在他的梦中，可你的呼唤没有任何回应，宛若石沉大海。】
……
江凡躺在窗下的床上，躺在黑暗里，晚风湿润微凉，静谧的房间里隐约有鼾声响起。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又看看旁边床上睡姿乖巧的缇宝。
时隔多年，他又梦到自己正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周围是完全陌生的人，可偏偏他总有股熟悉感。
十年时间过去了，每天晚上睡着之前江凡都会想，会不会再次梦见那些奇怪的东西。
他会想，如果早一点察觉出缇里西庇俄丝的异样，是否会选择阻拦她盗走火种，还是选择和她成为共犯。
他从雅努萨波利斯书库里那些前人的书中知道人的记忆是靠不住的，就像那朵号称“永生花”的永锢兰。
时间过去，渐渐地它会掉落几片花瓣，然后掉落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于是那日清晨他得知缇里西庇俄丝盗走火种逃离雅努萨波利斯的画面越来越发黄，开裂，如同剥落的老照片。
“泰坦的火种啊…”江凡轻声说着，窗外贼星拖曳着流光划过，他缓缓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片刻之后缇宝坐了起来，慢慢地拉下遮脸的被子，歪着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中年人。
中年人的睡姿很端正，只是偶尔有轻微的鼾声，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投在他的身上，像是一层水银色的纱衣。
“师兄……这样就好。”缇宝轻轻地说。
……
【31岁，你平静地度过了这一年。】
【这一年无事发生，你的年龄+1.】
【32岁，这一年缇宝偶尔会离开雅努萨波利斯，但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
【你从不过多问及，缇宝也没有解释，似乎颇有心照不宣的样子。】
【33岁，黑潮的影响不断扩大，民众里对当年缇里西庇俄丝盗走火种传播神谕的事件发生了巨大的改观。】
【甚至有些相信创世神谕的信徒认为是你逼走了雅努斯的圣女。】
【这一年，你听闻那些掌握着权力的王们想要恢复缇里西庇俄丝雅努斯圣女的身份。】
【对此你并不感到欣慰，反而满心忧愁。】
【你有心想将缇里西庇俄丝们接回雅努萨波利斯，却始终没有这份将雅努斯的圣女迎回雅努萨波利斯的底气。】
【34岁，多年未曾向三相神祈祷的你破天荒在觐神祭台向三相神再一次发问……】
【和往日不同，岁月之泰坦欧洛尼斯回应了你，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火种”能诞生文明，却不能诞生“生命”】
【“生命”起源于水。】
【你离开了觐神祭台，站在冷风中狠狠吸了一口气。】
【35岁，王们为缇里西庇俄丝们恢复了雅努斯圣女的身份，他们将缇里西庇俄丝们奉上神坛，绸缎加身，以仪式遮掩她们的面容。】
【同年，整座雅努萨波利斯再次重演了数十年前的悲痛。】
【雅努斯的圣子江凡在寂夜中以不明手段夺走了公正之秤塔兰顿的火种后离开了雅努萨波利斯。】
【至此，翁法罗斯历史上的第二位半神，接过律法与公正神权的半神出现了。】
【诸国和元老院大为震动，开始大肆搜索你的信息，妄图继缇里西庇俄丝们后再得到一位半神。】
【雅努萨波利斯的祭司和民众们闯入了你的住所，却发现你的房间里早已经人去楼空，连一床被子都没有留下，同时连你的女儿“缇宝”都不见踪影。】
……
雅努萨波利斯城外的山崖上，烈风如刀一样割着江凡的脸。
他静静地站在烈风里，身侧的巨大岩石上坐着缇宝，两双眼睛同时眺望着山崖的对面，看不见陆地，只有低飞折回的飞禽。
“黑潮正在缓慢地靠近。”缇宝说，“虽然我们现在看不见，可是每一分每一秒黑潮都在向我们靠近。”
“很多年以前，我们在这片山崖上待了很久，为了记住雅努萨波利斯的模样。”
“是啊。”江凡说，“我们都在雅努萨波利斯长大…每一条街道都熟到能闭着眼走。”
“嗯，可是走过的地方多了，关于雅努萨波利斯的细节就越来越模糊了，有些事都要靠写日记才能记住。”
“没什么东西是真正永恒存在的……”江凡低声说，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刺青一样的颜色沿着血管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