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意识到，我与刘云的博弈才刚刚开始，入局容易出局难。
但这场博弈，并非今晚我对他的试探，也许，会长达数年……
刘云脸上带着调侃，却又机敏地观察着我的每一个表情，这种机敏除了与生俱来，更像是后天练就的。
“做了几次？”他扬着下巴，又挑逗的问。似乎这事对他来说才是重点。
可是，他如果拿我当一个正儿八经的贿赂同伙，也不应该从这个话题入手。
直接切入正题，才是对我们合作关系的尊重。
我没有回答刘云，笔直坐在椅子上，距离刘云大概两米远。
刘云见我严肃，自顾收了笑。
他似乎也已经察觉到，我将会是一只慢慢脱离掌控的小鹿。
我依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在刘云看来，等同于赤裸裸的挑衅！
越是这样，他越是更加淡然的坐在按摩椅上，突然冲我笑了笑，像是在说“翅膀硬了。”
“这次我回省城，要一直待下去了，你嫂子还有孩子都不愿意回来，所以我跟孟饶会方便一些。”
刘云忽然话音一转，我不知他要搞什么鬼，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听着。
“这次回来，趁着还没老，我打算好好在故乡做出一番事业。”刘云又说，旋即打开了按摩椅，按摩椅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刘云再次闭上眼睛，一脸享受。
“我辞职之前，九几年的时候，那时候流行下海。
但包括我父亲在内的，家族里很多成员都是在公家任职，所以那时候我要辞职下海啊，整个大家族里都翻了锅。
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给一个县城的县委书记当秘书。
他常常不在家，不回家。甚至一年也见不了几面，我全然忘了他的样子。
所以啊，我从很小就不喜欢父亲这种职业。
辞职之前，我已经到了建委工作，父亲那时刚从县长位置上退下来。
我赶上了下海潮，就义无反顾的辞职了，我可能天生就是一个商人吧筱雨，这仿佛是国家专门为我准备的机遇！”
刘云一双眼珠，透过薄薄的，带着青色血管的眼皮，微微转动。
他的声音很悠远，试图将我拉进他的青年时代。
我对刘云的过往从未了解过。
只是在网上搜过刘云的一些泛泛创业经历，以及一些歌功颂德的人物采访。
我不知道，刘云为何要向我介绍他的过往。
“我在建委的这段工作经历，交到的那些台上台下的好哥们儿，是我日后创业的根基。”刘云关了按摩椅，伸了一个懒腰。
“筱雨，你可能年龄还是太小，在建筑行业，特别是承建，承建后的分包，那可不是谁都能干的。”
什么意思，刘云说话经常只说说半截，总是等着我自己去体会。
从我这二十多年成长经验来说，曾经也听说过当地黑社会，为了抢土石方工程大打出手云云。
我心中一翻，大抵知道了刘云这是在威胁我。
我可以辞职，可以不干，不要他的钱，也不为自己的事业。
但是，我的家庭住址，我身份证的全部信息，刘云再清楚不过。
我心中有些发闷，刘云此时已经转到我的身后，他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筱雨啊，我前段时间去普陀山求得菩萨，你能跟他春风一度，真也算是显灵了，等暖和一点，我带着你跟孟饶去还愿。”
“刘总，他快退休了。”我终于开口说了跟刘云对峙以来第一句话。
“退不了，别听李卓然胡说八道。多想想自己的利益。”
刘云把手放在我的肩头，轻轻按了按。
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男人退休了，或者他腻了我。
刘云会不会再让我去贿赂别人，孟饶呢？
孟饶应该不会被这样安排，毕竟她是刘云自己的女人。
钱琳呢？是不是为了尹辉，也做过这些事情……
刘云按在我肩上的手愈发用力，揉搓的我思绪纷乱！
“对了，改天带你去认识一个大哥。”
我转头看着刘云，眼神中故意带出一丝妥协。
刘云得意笑笑“放心，一个挖土石方的大哥，在省城，是这个。”
刘云竖起一根拇指，伸到我跟前晃了晃，眼角带着的一丝不怀好意的狡黠。
“刘爽上班那地，也是他开的，不止一个场子的。你认识他之后，才知道什么叫毁三观。哈哈哈”
提起这个土石方大拇哥，刘云恣意大笑。
我知道，干这些买卖的人，绝对不是善茬。
而我，根本不想接触这些人，这些人离我的生活更加遥远。
刘云见我老实了许多，又拿出手机，直接播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刘云就打开了免提，电话是一个女孩接的，听声音年纪不大。
“喂。”
“是甜甜啊。”刘云说。
电话那头又“嗯”了一声。
“我是刘云，我大哥呢。”刘云问。
“今天他有些累，我们已经睡觉了。”女人小声说。
“好吧，我现在在省城了，我明天再联系他。”
电话挂断，刘云不怀好意朝我笑笑“不用想，肯定是玩过头了，改天你见了他就知道了，自己给自己在山上盖了个大别墅，吾辈楷模啊。”
刘云说的起兴，见我被他吓唬住了，又打了第二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起来，是一个男人接的。
“喂，刘哥。”
“新年好啊……”
这次电话是打给那位种植红茶的老板，他一心想做一个类似于现在“小冠茶”的高端茗茶品牌。
刘云让他年后尽快的，把什么广告啊，宣传片的都拍了。
最后刘云又说“在央视推广算什么，我找的这个美女绝对够那个层次！绰绰有余！”
二人寒暄，也挂了电话。
刘云一顿黑白通吃，软硬兼施的操作，搞得我哑口无言。
我这还有他的三十万，而且刘云又定了我学车买车的事情。
我想挣脱成为工具的命运，只能徐徐渐进……
“你们怎么做的，做了几次，都不重要。”刘云在房间中踱步，说这话时，极其勾引的在我脖颈上摸了一把。
“刘总，上次我没有找到机会，跟他说产业园的事情。”我如实告诉刘云。
“孟饶都叫我哥，你怎么老是总啊总的。”此时我已经表现的再次听话，刘云口气也轻松下来。
“没事，你陪好他就可以的。”刘云说的意味深长。
这时候，我听见门外有动静，像是有人走了过来。
刘云也停止说话。
然后敲门声响起，传来孟饶的声音，说酒店送来的饭菜到了，叫我俩下去吃。
刘云一边朝着门外答应，一边从身上取了一个小盒子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