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节夜探灵坑（上）
陆绘一个个坑洞看过来，观摩了矿工们的开采过程，发现这个工作还算一种重视技术的轻度体力活儿。要是光靠蛮力，可能就会把原石打废掉，所以不能猛砸猛敲，世故没有想象当中的辛苦。
只不过，这种采矿的工作，矿工们从十几岁能拿得动凿子，一直到老病退休，很可能要干一辈子。看着个矿脉的规模，这种工作可能已经持续了几百上千年。
这是一种极为可怕的奴役，这些矿工被分为一百多个村落，然后世世代代被圈养着，唯一的作用就是为魔族源源不断产出灵石。这些村民就是魔教徒吗？陆绘原来的答案是肯定的，但尽早看到在矿脉门口登记管理之人和士兵，心里的答案又有所动摇。
矿工们只不过是可怜的人而已，甚至连祭祀都是。他们只不过年复一年开采这灵石，每月上交灵石，在魔族眼里估计只是一种人形的工具。但主动管理和武装起来的士兵可不一样，或许他们才应该是真正意义上的魔教徒。
不过大胆假设还要小心求证，陆绘在心里说道，慢慢来，我会搞清楚的。
陆绘离开这个矿道，又去了另外一根矿道，随手又指点了一个矿洞里的矿工，拿到另外一颗灵石。在矿工们敬畏的眼神中，回到了门口的石室大厅。矿工的生涯就是在浪费生命，但祭祀何尝不是，哪怕可以不干活，但也要每天下矿脉。
陆绘无聊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胡得灵聊天，问胡得灵道：“这个矿脉竟然是一个大坑，我没想到，你们去过坑底吗？”
胡得灵道：“我们叫它灵坑，不单单是我们村，就是所有人里眼神最好的人，都望不到底，更不用说下去。圣族知不知道我们也不清楚，但我们矿工和圣教的人都不知道灵坑有多少深。”
陆绘问道：“那你们开采这个矿脉多少年了？”
胡得灵道：“我们西人来得晚，据说是五六百年前和圣教打仗，遭到了天谴，所以战败。只能用世世代代开采矿脉来赎罪，期待有朝一日罪孽还清。这些北人估计就更久一点，能有八九百年了。”陆绘心里盘算着，原来魔族从两千年前第二次人魔战争失败后，一千年前就已经开始慢慢复苏了。具体的情况，估计只有七大门派高层才会知道。
随着聊天的深入，陆绘渐渐了解了这个矿脉运转的诸多事情。原来最靠近灵坑坑壁的地方，灵石越多，往深里挖渐渐就灵石产出减少，效率降低。上面一层开采了五百年后，各村就分出人手，往下开凿坡道，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开凿出第二层的环道。
开凿坡道和环道非常危险，哪怕时时刻刻小心，时间跨度拉长，终究是一直有人掉下去坠亡，只能慢慢干。万幸的是，开凿坡道所获得的石头里，也当然也有灵石，也可以有点收入。
在三百年前这层平台开出来之后，各村就都迁移到这层平台来开采了，一开始产量比上一层高很多。哪怕指标是十五枚一个月，大家的日子都过得非常舒服。但现在江河日下，估计要不要几十年，又要开始开凿往下一层的坡道了。
然后陆绘又问了其他西人村落的情况，得知二十八村过去一里多距离，隔着中间三四个村，就有互相间挨着很近的其他四个西人村落。其中有一个村子祭祀姓陆，人口较多，大概有近四百人。再拆开又会造成村子过小，所以魔教也就没干预。
在这两百年间，有两个村落的祭祀无子，都是这个陆姓祭祀家分出去一个儿子继承了祭祀职位，所以理论上这三个村子其实都是一家，还有一个西人村落姓葛。
陆和葛，都是在八家之中，现在陆绘对这八个姓非常敏感。陆绘随口问了一句：“陆、葛两家是不是通婚啊。”
胡得灵点头道：“是啊，现在陆家本村的祭祀娶的就是葛村祭祀的女儿，他们二十多年前结婚时候，我还去吃过饭。有好几盆肉啊，真奢侈。”说完，胡得灵不由得一愣，转头看看陆绘。
陆绘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这八家相互通婚不是个偶然的事件。不论是在地球上，还是在这个新灵界，这就有点意思了。
这一天都在矿工的挖石头、检查石头和扔石头下灵坑之中度过了。一筐筐的碎石扔下不知道多少深的灵坑，陆绘仔细听了一下，竟然听不到石头掉在坑底的声音。这说明要么下面很软，要么就是实在太深了，声音都在坑内反射的时候被吸完了。
下面很软基本可以排除，这近千年来，就看两层矿道和矿洞里的石头，把坑底接近周边的一圈，填上来十几二十米都是有可能的，软是不会软的。那唯一可能的就是，这个巨坑太深了。
矿工们中午都是不吃饭的，一日三餐对他们来说太奢侈了。他们都是早上吃干饭，晚上回去吃干饭。在村子里的妇孺，除了孕妇能收到优待，其他人都只能吃半干不稀的杂粮饭，还没什么菜。
到了下午，申时不到，二十八村的矿工们纷纷收工，准备上坑。胡得灵拿到两枚灵石原矿，简直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好了，对陆绘说道：“陆公子给我们带来了幸运啊，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过一天能收获两枚日子。”然后他看着交上原石的一人说道：“张七，你想说啥？”
那张七说道：“这灵石就是这位陆公子指出来，我们才找到的。”
胡得灵嘴角抖了抖，看看另一人问道：“你呢？”
另一人说：“也是陆公子指点的……”
胡得灵只得向陆绘拱手致谢，反正受的恩惠太多了，也不在乎这两枚灵石了。众人贴着山壁在环道和坡道上行进，没多久就走出了矿脉。看守通道口的魔教士兵也不检查，反正这些矿工是按月上缴，他们拿到灵石也没处花费。这东西又不能吃，只能上缴魔族换粮食。
还没到二十八村，陆绘就和他们分道扬镳，疾驰到西面丘陵里，整整休息了一天的他，在山坳里静待天黑。
天黑之后，陆绘吃了菜包子和狼腿，又解决了一下个人卫生问题。然后换上可会卫队的黑色衣服，浑身黑色的陆绘，便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陆绘摸黑御剑绕了远路，从西北方接近了矿脉巨坑。然后下了飞剑，悄悄接近了矿脉的坡道入口，发现这里已经人去岗空。那些手持武器的士兵，估计只是维持一下秩序。
矿工都不用检查，灵石原石都随便拿进拿出，除此之外，这个灵坑还有什么其他价值？所以魔族和魔教不派人值守，才是正常的逻辑。
陆绘保险起见，顺着坡道下到了第一层的环道。放开了五禽戏经脉对环境的感应，御剑沿着环道快速地转了一圈，感觉和下面一层也差不多。然后到了第二层，随意进了一个矿道，也不知是哪家村落的。
到了矿道里没有月色，只能燃起了明焰术进行照明。顺着对灵力的感应，陆绘来到了一个矿洞，看准了方位之后，用飞剑挽了一个碗口大的石头出来。拿在手中，然后用剑尖轻轻一敲，岩石就碎了开来，用手剥开碎石，获得了一颗白水晶似的灵石原石。
陆绘轻轻叹息了一下，就是为了这一颗颗灵石，这几万矿工就生生世世被魔族奴役。
感觉矿洞没啥好再看的，陆绘走出了坑道，熄了明焰术，趁着今天还算不错的月光，陆绘御剑缓缓向着灵坑底部降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