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伥鬼王？”
陈九暮听到，不由得陡然一惊，问：“朝鲜半岛，也出现伥鬼了？”
小福临点头，说：“对，除了部分山区和海岛，基本上已经席卷整个平原地区……”
陈九暮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感觉心跳有些加速。
伥鬼王。
钜子曾经说过，一旦出现伥鬼王，就要第一时间将其扑杀。
因为这玩意，已经从量变达到了质变……
拥有了席卷天下的可怕能力。
正因如此，云顶墨家，方才会开出“九长老”的悬赏花红来，为的就是那杜绝“王级”伥鬼的出现。
陈九暮方才能够一日随风起，跨越无数的障碍，成为了云顶墨家的九长老。
但当“东瀛妖变”、“朝鲜尸变”两个天大的坏消息，直接传到陈九暮耳中时，他这位新晋墨家九长老，只感觉到遍体发寒，汗毛直竖。
要说东虏猖狂，十大超凡临世，或许还有一争之力……
那么眼下这境况，以血月之主为后台，以魔云一族穿针引线，将无数强敌引于一处。
这世间，还有谁能力挽狂澜，拯救万民于水火？
指望那腐朽破落、政令都出不了京城的大明皇帝崇祯朱由检吗？
还是占据江南富饶之地，代表着大地主、官僚阶级利益的东林党人？
又或者……
此刻已成大势的各路农民起义军？
……
一种强烈的无力感，瞬间袭上了陈九暮的心头，让他心脏骤紧。
但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了，敌人之所以过于强大，主要也是因为盘踞于血月之上的那一位，实实在在，掌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人家本来，就是这方地界的土皇帝。
自己这些人，才是妄图挑战风车的唐吉诃德……
“喂、你没事吧？”
小福临大概是感觉到陈九暮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于是忍不住喊了一声。
他又没有陈九暮这种夜能视物的本事，也瞧不清陈九暮脸上的表情。
所以有些心慌。
陈九暮这时回过神来，低头看了小福临一眼，说：“我能帮你，把体内的寒毒拔了……”
“真的？”
小福临一听，顿时就激动起来。
陈九暮点头，说：“你那假母后，身上的嫦娥神格，可是我亲手剥离下来的……”
他这么一说，小福临也觉得靠谱，但随后却又警觉起来，问：“你想要什么？”
果然是天人转世，这家伙的头脑，聪明得很。
几乎一下子，就把握住了问题的关键。
陈九暮看着他，说：“你现在的情况，应该很糟糕吧？不但身受重伤，而且外面还有大堆追杀你的妖魔……我可以帮你治伤，甚至还可以带你离开——但这些，都需要我们摒弃成见，坦诚相待，对吧？”
小福临问：“你想知道什么？”
陈九暮说：“现在的盛京，到底谁做主？”
小福临毫不犹豫地回答：“狗獾！”
陈九暮有些诧异：“不是你的假母后，或者坐镇此间的北海苍狼吗？”
按道理说，此番东虏政变，皇太极死后，话语权最大的，应该是皇后大玉儿才对。
又或者实力为尊的话，从极北之地匆匆赶来的北海苍狼，更加重磅。
怎么就轮到多尔衮了呢？
小福临解释：“狗獾是除了我阿玛之外，权力最大的人——只有他，才能稳住现在一片混乱的大清朝……”
听到这个，陈九暮勉强懂了。
大玉儿虽然身份尊贵，但毕竟是个妇人。
而且从本质上来讲，她就算拥有“血月之主代言人”的身份，但终究也不过是南国来客。
她最终的身份秘密，恐怕有不少人，应该是知晓的，根本不能服众。
北海苍狼，也是如此。
魔云一族，声名狼藉，在普通人眼中，宛如鬼怪。
若是公诸于众，只怕会有大量的底层小民逃亡，就连东虏中层的将士、贵族，都得跑路……
只有多尔衮这位努尔哈赤十四子，方才能够稳住乱局，并且最终完成权力过度。
……
陈九暮思索清楚，然后问道：“内外八旗的都统，未必都愿跟着多尔衮一起胡闹吧？”
小福临咬着牙，恨恨说道：“自然不愿。”
皇太极之所以与背后的“投资人”闹翻，说起来，并不是说他有多爱民，擅施德政。
而是双方的利益，出现了巨大冲突。
皇太极要的，是大清国祚，亿万黎民，爱新觉罗家族的数百年江山。
所谓“江山”，并不仅仅只是疆土那么简单。
万里疆土，却人迹罕至，百姓稀少，就连服侍的小民，都没几个……
这算个屁的江山？
谁也不愿意统治一处不毛之地啊。
正因为血月之主的“意志变动”，触及到了皇太极，乃至于整个大清贵族阶层的根本利益，所以他才会下意识地抵触，并且暗地里密谋抗击。
然后方才有了今日的盛京之变。
但问题是，皇太极维护的，是整个东虏的贵族利益。
他一倒，八旗满洲、八旗蒙古、八旗汉军……
这些军头子们，真的都愿跟随多尔衮？
陈九暮很是怀疑，而小福临则说道：“这些天，多尔衮和那贱人，都在北海苍狼的帮助下，联手压制着各旗旗主，两边一直都在谈判——有的人愿意服从，有的人却一直在闹腾……”
陈九暮问：“哪些人投了，哪些人还在坚持？”
小福临咬牙，说：“自从那天宫变，我一直都在逃亡，不太清楚——不过确定了的，是岳托已经投了……”
讲到这里，他脸上流露出了止不住的愤怒。
要知道，岳托可是代善长子，掌握着镶红旗二十六牛录……
位高权重，深受皇太极的信任。
当初努尔哈赤亡故，正是岳托劝告身为“老王”长子的代善，让他推举皇太极登上汗位。
此后皇太极也是投桃报李，给予了岳托最大的信任。
现如今，岳托却在宫变动乱之中，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多尔衮……
作为皇太极之子，小福临如何不怒？
然而这时，陈九暮却开口说道：“不，岳托已经死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