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笑昏过去了，再次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的，旁边躺着的是她还没苏醒的室友。
应该已经是早上了。
她花了好半天时间才睁开了眼睛，一打开，看到的就是医生，老师，还有靠她靠的最近的父母。
“我怎么在……”艾笑刚想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想要坐起来的时候，她感觉到手里有一张被揉成团的纸，那个触感让她一个激灵，冷汗马上就冒了出来，之前以为是梦的东西是真实的，她昨晚还差点被一朵花给占领了。
艾笑快速地将这个地方环视了一遍，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没有安平。
那手里的这个东西是安平塞给她的吗？
“怎么样，还好吗？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艾妈看着女儿一头雾水又有点戒备地看着这个房间，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了，她不是没听说过学校里出的事情，慌得要命，深怕自己女儿也被人‘投了毒’。
“啊……”艾笑反应过来身边围着的一群人都在等着自己说话，这才装作还有点不适地按了按太阳穴，“没事……就是还有点头晕，我怎么会在医院啊？”
“艾同学啊，”校长看艾笑已经能开始对话了，他礼貌地拍了拍艾妈，主动凑到了艾笑面前，“是保安们发现你晕在地上才把你送过来的……”
保安？
艾笑心下一凉，不会是记得是她打的吧？
“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晕倒吗？”
校长看到艾笑马上白下去的一张脸，心道有戏，更加主动地去询问，“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看到了那个把你们打晕的人吗？”
你们。
艾笑的脸重新换回了红润的颜色，随便瞎扯了一些，迷迷糊糊的让人抓不着头脑，然后又表现出了难受的样子，总算是把担心的父母还有对案件关心的校长医生给撺掇了回去，留下的只有医生，医生也再检查了一遍常规的东西就走了。
——里面包裹着的药粉能让这些被花鬼附身的人清醒过来，将药粉涂抹在鼻下即可，麻烦了，拜托。
——三天过后，老地方老时间见。
“这个麻烦真是相当麻烦。”艾笑握紧了这几包药粉，首要想尝试的目标就是老汪，她蘸取了一些粉末，涂抹在了相应的地方，然后——什么动静都没有。
“是不够多吗？”
她本想再蘸取一点，老汪就突然发出了一句呻吟，眉头开始皱起来，一直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也开始动了。
“还真的有用……”
艾笑握紧了药粉，赶忙按了一下床头的铃把医生叫了过来，在他们一起检查着老汪的时候，便趁着人多眼杂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在这一层楼里找到了剩余的那几个同学，一一把药粉给他们用了上去。
这个危机总算是彻底解除了，但在后期还是引起了一个大骚动，将近有一个星期，警察还在调查着这起他们认定的‘投毒’事件。
但这些都与艾笑无关了，三天后，她紧张兮兮地踏着滑板，蹲在老地方，含着棒棒糖，手一直摩挲着颈肩的那块位置，手心冒汗，还莫名产生了一种失重感，让她没法安静不动地等待。
“艾笑。”
“我去……”艾笑的棒棒糖掉在了地上，沾上了地面上的那些脏灰，她的手指不可控制的有些颤抖，拿着那根已经不能再吃的棒棒糖，准确无误地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清了清嗓子，装作毫不在意地看向了安平，“你每次来的怎么都这么毫无声响啊，故意要吓人吗？亲爱的？”
安平本来还想解释两句，最后那三个字却让他把话咽了回去。
虽然眼前的女孩很特别也让他有种莫名的感觉，在短短几次的接触之中，艾笑给了他一种奇怪的邪气。
正因为这样，安平才决定过来会会她，并且手里已经拿着从地府拿来的孟婆汤了。
他打算再确认最后一件事，关于梦到他的梦，之后便将这孟婆汤下在她的饮料里，从此就当从未见过彼此。
两人一起随便去了一家没什么人的清净的咖啡店里，坐到了最角落，艾笑应了安平的要求，把那三个梦仔仔细细描述了一遍。
安平沉默了，他搅拌着手边的咖啡，一声不吭，蹙着眉头，像是在思考。
艾笑也不打扰他，也不喝东西，就撑着个脑袋仔细地看着安平。
那三个梦的后两个梦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真实发生的时候，并没有艾笑这个人。
安平去过艾笑描述的寺庙，那时候他还是个高中生，学校组织去寺庙拜佛保佑高考，因为人多，他还被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耳机缠到过，那时候那副耳机他还特意好好收着，就等着失主来领，可是直到现在都没人来找他拿过。
如果不是艾笑突然的描述，他都差点忘了还有一件这样奇怪的事件。
第二个梦里的躲避场面，他也记得很清楚，那是他大学毕业的时候，班上最后一次聚会，他们去了一个真人CS场地，场景和艾笑描述的全部对应到了。
唯独艾笑做的第一个梦，他并没有经历过，不过听她所说的——
第一个梦该是现在他的年纪了。
安平将搅拌咖啡的勺子拿了出来，在杯沿磨了两下，轻声放在了杯底上。
无论如何，绝不涉及普通人。
这句话在安平犹豫的时候一直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所以他便有些许的晃神，一直藏在西装袖子里的瓶盖有点要露出来的意思。
艾笑看到了。
但其实一般人也不会在意的，可艾笑偏偏不是一般人，尤其是安平将她约出来却在听完梦的描述之后所表露出来的挣扎，让她有种感觉，安平可能要对她做一些她不喜欢的事情。
那个露出来不过一厘米不到的东西，就是那个让艾笑觉得不对的地方。
因为这些梦和安平的真正出现，她恶补了很多乱七八糟网上的，书上的，各种关于鬼怪，地府，除妖师，甚至还去天桥底下去找了‘神棍’。
如果安平今天来是想要把她‘解决’，那会不会是孟婆汤，能让她完全失忆。
艾笑直勾勾地看着那个类似瓶盖的东西，然后扯了个要去洗手间的谎就躲在了一个转弯处，盯着安平，眼色阴冷，和之前要将花鬼除掉时的眼神一样。
她几乎是认定了安平要对她下手。
可是等了将近十分钟，安平依旧一动不动保持着最初的动作。
“你看到了是吗？”
安平突然出声，问出了这个有点骇人的问题，然后他很淡定地将袖子里‘不经意’露出的那瓶药拿出来，在艾笑的眼前晃了晃。
果然啊——
安平将那瓶药水放在了桌上，视线平视前方，不再讲话，等着艾笑自己过来。
直觉真的相当敏锐，细节方面也很注意，那股子从头到脚爆发的邪气也是当真的不得了。
预知梦也一样。
“您逗我呢这位哥？”
艾笑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柠乐才勉强将那股火压了下去，“你到底想干嘛？”
“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艾笑被气乐了，这才见几次，就已经几次无视她的问题转而问她另一个问题了，“撩你。”
“……”现在轮到安平无话可说了。
“让我猜一下，”艾笑看着安平瞬间吃瘪变成猪肝色的脸后心情愉快了很多，她开始模仿着安平的动作，搅动着杯里的饮料，然后在杯沿上将勺子上沾着的几滴液体磨下去后放在了杯底的托盘上，“你这个举动不该只是为了试探我吧……”
“你那几个表情不可能是假的，我绝对不会看错。”
“你的这瓶东西——”艾笑拿着举起来，放在窗外的阳光下，看着里面，很普通的暗色液体，可是就是一眼觉得诡异，“本来是要下在我的这杯东西里吧，不然你没必要特意把我拉到咖啡馆里喝咖啡，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谈事哪里都有。”
“为什么突然放弃了？凭你的本事就算是在我发现你的问题后强行把我绑住灌下去都行。”
艾笑的心脏突然跳的极快，想假设一件对她来说相当厉害的事情。
“学校里的那个是花鬼，你是除去花鬼的人，像我之前猜测的，你一定是除妖师那一挂的人，”艾笑看着安平，嘴角上扬了一个微小的幅度，“我之前觉得我的梦不过是个可笑的春梦。”
“现在想想，我还梦到了那个花鬼，”艾笑轻声笑了出来，她用食指指尖点了点饮料，然后在桌上画了一个对勾，斜靠在上面，把玩着那管药，“我可以预知吗？不是那么具体明确的预知，可是能有蛛丝马迹。”
“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回答我一件事就好，你是除妖师吗？”
“是。”
安平立即回答了艾笑的问题。
“啊……”艾笑点了点头，手指甲抠着桌边下沿，舔了舔嘴唇，“我很感兴趣啊……如果我有这样的能力，也一定能好好帮你的……正好我也迷茫着我到底该要往哪走往哪努力——”
“安平，”艾笑坐在了安平身边，侧面撑着头笑靥如花地看着他，“你缺助手吗？”
“……”安平盯着艾笑看了很久，然后把那管药夺了回来，“缺。”
然后一切的事情就开始顺理成章了。
艾笑主动地跟着去了地府，对着那一堆糟老头和面瘫脸举荐自己，测试了预知梦的能力真实存在，然后再加上安平的推荐保证，艾笑也就此走上了这条不同寻常的路。
随后的每天，除了完成学校的课业，艾笑还要花时间去学习一些专业技能。
安平为了保证优秀性，也为了他不止一次看到的邪气，隐秘地在继续观察着艾笑。
不过依旧是出乎意料的，艾笑表现出了平稳的优秀。
“你最近怎么又忙起来了？又打算去感受生活感受美？”
又一次要匆匆离开课堂的时候，艾笑的室友问她，“你差不多也别老在外面瞎晃荡了，老师布置的那个团队策划要找别的专业的一起弄，我们得商量一下……”
“我知道，”艾笑停下了脚步，直接把书上的最后页撕了下来，然后从手机里抄下了几个电话，“我就认识这几个，你们打电话问一句吧，我就出去两个小时，到时候寝室见。”
“诶！打电话多尴尬啊！你就没有微信QQ什么的吗？！”
“我没加他们！”
说完艾笑就挥了挥手飞快地冲了出去，同时的，在她下楼的时候也有一个跑的飞快的女生在上楼，两人都来不及刹车就撞在了一起。
“嘶……对不起对不起——”艾笑揉了揉额头，扶起了那个女生，不好意思地和她道着歉，“我跑太快了没看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你怎么样？哪里撞倒了吗？我带你去医务室？”
“没事没事，不用了，”那个女生看起来撞的可能也有点重，半天没缓过劲来，“我也跑太快没看见你，你没事吧？”
两人这才真的看清了彼此。
女生在抬头的一瞬间眼里闪过了不可思议与不敢相信，转瞬即逝，快到让艾笑有点不敢确定她看清楚了没有。
“你……”
“你也没事吧？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还有急事，真的很对不起！”女生对着艾笑温柔一笑，然后抱歉地对她鞠了一躬，就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艾笑马上从包里掏出了安平给她的眼药水，滴在眼睛里，然后一步跨了三个台阶地向上走，在最后用那双眼睛看了一眼女生。
什么也没有。
艾笑狐疑地再看了一眼，就也匆忙地离开了这里，等到在安平那里学完了新知识后，她又匆匆地赶回来，室友已经把之前她给出来的电话的主人全都找来了，看起来大家相处的还不错，刚想开始策划的讨论，一个女生敲了三下门，推门而入。
“你们好，那个，杜畅他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就让我来帮他做这份策划……我叫李佳雪，你们好。”
这姑娘一进来就忙不迭地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对着大家鞠了一躬，艾笑估计这一圈人都没看清她的脸，这姑娘估计也是一样。
艾笑笑着拉着她的手，把她拽起来，“你好，我叫艾笑。”
“你好——”李佳雪一抬起头两个人都呆住了。
她就是刚刚与艾笑在楼梯上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