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清晨，深蓝色外袍落了一层霜露，发丝微微湿漉，季连玥浑然不觉，仰头喝下一口果浆，回味无穷。
喝完最后一口，季连玥把玩着果浆罐，卷翘睫毛也附着一层白霜，微微颤抖。
身上忽然多了什么东西，只听绣歌轻声道：“回去歇息吧。”
季连玥拿下身上多处的毛绒外袍，反手给绣歌披上，理好，系好，替她拢去耳边碎发：“瘦了。”
“只要王妃回来了，什么都好。”绣歌眉眼弯弯，一如初见。
季连玥点点头，瞥了眼脚下两只猫儿，道：“走吧。”
许久未见，不光绣歌，连小黑小白也瘦了一圈。
转过身，就见念九站在不远处，肩上落了白霜，不知站了多久。
“早？”对上少年颇为阴沉的目光，季连玥扯了扯嘴角。
“你不要命了吗？”念九开口就是呵斥，他三两步过来，拉着季连玥就走，边走边絮叨，“你以为你还像在沈府一样？”
“一夜的酒，劝都劝不住，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就把你打晕抬回去了！”
念九气呼呼地说着，也不知是学了谁，把季连玥骂个狗血淋头。
此前，他可是一位从不讲粗话的翩翩公子。
季连玥有点慌，到时候丹九发现她把他根正苗红的儿子教成这样，会不会把她锤死。
回到房间，沈敛星坐在桌前，桌上整整齐齐摆着十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迎面一股药味，季连玥愣住。
“全部喝掉。”沈敛星淡淡开口。
季连玥转头求救地看向绣歌，绣歌面不改色地挪到沈敛星身边，连同两只猫儿也跃上桌，一左一右蹲在那。
这三人两猫定定看着季连玥。
季连玥抿抿唇角，一言不发上前，将汤药一碗碗喝掉。
苦涩药味涌入鼻腔，滑入喉咙，季连玥一滴不漏如数喝下，不知是水汽还是白霜融化，卷翘睫毛湿漉漉的，眼角也有些湿润。
十碗，一滴不剩。
面前伸来一只小手，掌心搁着蜜饯。
季连玥吞下蜜饯，口腔泛起丝丝甜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沈敛星和念九小坐片刻便走了，季连玥和绣歌沾枕头就睡，两只猫儿蜷缩在二人中间，不多时，绵长而清浅的呼吸传来。
这一睡，不知睡了多久。
季连玥醒来后，感觉自己像经历了一场大战，身旁绣歌不知所踪，只剩小黑四仰八叉睡在一侧，占了一个人的位置。
季连玥一脚把它踹到里面。
“喵呜——”小黑一个激灵醒来，冲着季连玥不满地叫着。
听着熟悉的猫叫，季连玥只觉得亲切，忍不住笑起来，素净脸蛋眉眼弯弯，清冷眸子化为秋水，泛起层层涟漪。
一束阳光打在她身上，脸庞似笼罩一层柔光，白皙皮肤吹弹可破，长发散下，脸蛋衬托得更小。
黑猫看得有点呆，金黄瞳孔中，眼前女子的面容与岁月中某张脸慢慢重叠，融为一体。
“喵呜——”
圆溜溜的猫瞳有些湿润。
小黑凑在季连玥怀中，小脑袋蹭了蹭她下巴，细长软萌地叫了声。
很奇怪，季连玥像是知道这个小家伙的心思，她第一次把小黑正儿八经抱在怀里，轻柔地抚摸着。
还记得第一次见这个小家伙，是在季连府藏书阁，她和它都觊觎那颗珠子。
之前没想过，可经历了这么多，季连玥觉得，这个黑团子当时肯定是有预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