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瑶是挑着周惠芹那一家子吃晚饭的时候过去的。
有了之前两次的前车之鉴，沈东成看到凌瑶出现，神色都有点僵硬。
尤其是周惠芹，她到现在还没取得沈东成的完全谅解，打死都不想节外生枝。
至于沈雪，据说是跑到国外去探望沈序了。
凌瑶觉得她十有八九是联系国外的学校去了。
要知道，现在沈雪的成绩可是一落千丈
——哪怕她选择题正确率高达90%！
餐桌边两人看到凌瑶，都是一脸复杂万分的神色，手上的筷子都要伸不出去了。
凌瑶弯唇浅笑，“爸和阿姨这是看到我回来太高兴了，所以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吗？”
周惠芹面色晦暗了一瞬，见沈东成没反应，便自作主张道，“是啊，你爸爸前两天还在念叨你呢。”
念叨你怎么不去死。
周惠芹对凌瑶现在只有无边的厌恶。
“管家，再去拿碗筷来……瑶瑶应该还没吃饭的吧？”
凌瑶没回答，径直坐下来，“今天这菜是谁做的？怎么不像家里的厨师做的？”
周惠芹笑道，“都是阿姨亲手做的……”
要不是沈东成一直不消气，她也不想这么费功夫做菜。
“这样啊……”凌瑶歉意地笑了下，“那我就不吃了吧，我觉得我最近有点胖了，得减肥。”
周惠芹：“……”
你他妈非要问了菜是谁做的，然后才说不吃？
这要不是故意的，她名字就倒过来写！
凌瑶可懒得搭理周惠芹。
对方越生气越好。
她看向沈东成，“爸从刚才起都没有说话，是不是看到我就觉得不高兴啊？”
“怎么会？”
沈东成说道，“你很久都没回来了，今天看到你当然是很高兴。”
凌瑶恍然大悟，“那倒是我不对了，那我以后每天都回来陪陪爸，您觉得怎么样？”
在沈东成眼里，凌瑶每次回来都会带走一大笔钱！
他要是希望凌瑶回来，那才是有鬼！
沈东成扯着嘴角干笑两声，“这事随你高兴就好，这不是快要高考了吗？还是以学业为重！”
“那——”
凌瑶才要开口，沈东成又赶忙说道，“对了，你上次好像还赢了那个什么知识竞赛是吧？爸爸真为你感到骄傲，所以打算给你一万块零花钱，这可是爸爸的心意……”
如果不是这俩人还在场，凌瑶肯定是憋不出想笑的。
沈东成突然提起什么知识竞赛，不就是担心她会以此做文章，然后问他要个几十上百万？
其实沈东成要是没提起这事，凌瑶都快忘了，自己一个学生党，像是考试啊竞赛什么的，不是最好问钱的借口？
只可惜，这个套路被沈东成看穿了。
坐在另一边的周惠芹也附和道，“上回小雪获奖也是拿了一万零花钱，瑶瑶可不要觉得少了，你爸爸可不会厚此薄彼。”
凌瑶倏然一笑，“爸爸怎么好端端突然说起知识竞赛的事情来了，还有阿姨也跟着说，难道你们觉得我回来，就只是为了要奖励的？”
沈东成一愣，而后瞪了周惠芹一眼。
自己说个什么话，需要她来附和？
周惠芹抿了抿唇，心里对凌瑶更是憎恶非常，但是却不敢再多嘴了。
沈东成现在必须跟凌瑶稳住“表面父女”的关系。
可是，他对凌瑶未免有些纵容了。
要说沈东成真的对凌瑶无情无义了，周惠芹现在都不怎么敢相信。
“爸可没这个意思。”沈东成笑着说，“你阿姨也就是随口附和两句，也没那个意思。”
既然不是为了奖励来的，那一切好说。
“之前我给齐霄打电话，他说你去找过他，你能听爸爸的话，爸爸很高兴。”
沈东成絮叨道，“慕晟终归还是不太适合你，你都追了他多久了？圈子里的人可都笑话你，笑话咱们家呢，齐霄就不一样了，他靠得住，又是齐家的小少爷，而且他喜欢你……”
凌瑶恨不得立马回他个白眼。
齐霄要是靠得住，母猪别说上树了，那都可以飞了！
“爸，我也不是回来听您说这个的，我是有正事找您。”
凌瑶说着，又低下头抹了下眼睛。
沈东成隐隐有些不安，但是还是压下心头的不耐烦，“有什么事要说？”
“我要是受了委屈，爸你是不是会帮我出头？”凌瑶抬起头，眼中盛满晶莹的泪水。
“那当然会帮你了，你可是我的女儿……”
沈东成硬着头皮回答道。
凌瑶破涕为笑，“我就知道爸爸对我很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根录音笔拍到桌上。
“这个是一个朋友给我的……他也是无意间听到了有人提起我，而且还看到了沈雪……”
周惠芹一听到沈雪的名字，马上就看向了那支录音笔。
凌瑶可不管两人反应，直接按了播放键。
“干爸，上次你帮我请了水军给凌瑶泼脏水，可是都没有用，反倒是让她出名了……”
“那是个意外，而且你不是没告诉我，凌瑶会这么深藏不露？”
“我怎么知道凌瑶怎么想的？真是恶心死了……”
“干爸，你可得继续帮我，我才不想让凌瑶好过！而且她还让妈妈不开心了！”
“放心吧，有你干爸我在，肯定没问题。”
“干爸你真好，比我爸靠谱多了！”
……
录音笔录下来的话不多，前后也就几分钟。
但是录的偏偏是关键片段！
要是之前暴露了这份录音，沈东成顶多会觉得沈雪沉不住气，然后不高兴。
可是现在沈东成还没完全原谅周惠芹，现在又听到沈雪跟方文柏的对话，后果可想而知！
“爸，我没有想到，沈雪妹妹竟然还找了方文柏叔叔来对付我。”
凌瑶低着头，像是在哭似的，“我跟她的关系的确不是很好，但是沈雪妹妹也太过分了，我们好歹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爸，难道沈雪不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吗？要不然她怎么会这么狠心？”
这句话是真的诛心！
周惠芹什么也顾不上了，赶紧说，“怎么可能不是呢？瑶瑶，你可不能多想，还有……这录音也不一定是小雪的声音……”
凌瑶猛然抬头，“不是她还有谁？还有方叔叔的声音，周阿姨应该能分辨出来吧？”
“学校里最近很多人都在说方叔叔和阿姨关系不一般，还总是跑来问我，害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凌瑶这好似不经意间说出口的话，让沈东成心底的怒火一下就起来了。
周惠芹脸色发白，“阿姨跟你方叔叔没什么关系，就是普通朋友而已，你那些同学说的话都是谣言，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凌瑶才不跟她辩驳这个，只朝沈东成说道，“爸可要为我出头才行……沈雪怎么可以这样？她吃住都在凌家，竟然还胳膊肘往外拐！”
“小雪不是这样的人！”
周惠芹再次打断凌瑶的话。
“这录音肯定是假的，声音像的人有很多……”
凌瑶挑眉反问，“阿姨这是觉得我骗爸爸咯？”
“不是这样的。”周惠芹呵呵一笑，“你看我们家家大业大的，难免会有人看不惯，说不定他们就是想要破坏你跟小雪的姐妹之情呢……”
“纠正一下。”凌瑶认真道，“不是你们家，是我家。”
周惠芹勉强点了下头，对于凌瑶的说辞就算有一百个不满意一万个不满意，也只能藏在心里。
“还有，我可不觉得我跟沈雪关系好，既然我跟她关系本来就不好，怎么可能有人会要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吃饱了撑的？”
周惠芹闻言，张嘴还要说什么。
凌瑶便看向沈东成，“爸又不是没脑子的人，肯定能够想到的，对吧？”
“至于这录音真假，到底是不是合成出来的，也是可以检测的。”
沈东成半晌才憋出一句话，“瑶瑶说的对。”
周惠芹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苦着脸道，“老公，这录音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小雪太糊涂了，她还是个孩子，回头我肯定会好好教她的……”
把问题转移到沈雪身上也好，那就不至于因为方文柏再折腾一次。
只是，凌瑶怎么可能放过她？
“爸，本来我也不想给你造成什么困扰的，但是方叔叔太过分了，他肯定还会想要陷害我的……我本来以为我可以把阿姨当成家人的，没想到……”
“而且我也是想要给爸提个醒，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学校里一直有人问我阿姨和方叔叔什么关系，我又不敢回答。”
周惠芹听到凌瑶的话，如坠冰窖。
她原本还想着转移一下沈东成的注意力，没想到凌瑶居然就是不柏！
沈东成眯了眯眼，“你说的没错，方文柏做的太过分了。”
说这话时，他还看了眼周惠芹。
周惠芹从刚才起就没动筷子了，碗里的饭都没吃完。
她双手紧紧握拳，“东成，这不关我的事，不过小雪是我们的女儿，是我疏于管教了，等她从小序那里回来，我肯定让她给瑶瑶赔礼道歉！”
周惠芹还是很护着自己的子女的，要不是现在没办法，她是不可能直接说让沈雪道歉的。
“道歉了又没有用。”凌瑶委委屈屈地说道。
“方叔叔好像对我的意见很大，说不定还是会继续对付我，而且爸，我看沈雪对方叔叔比对爸还要依赖，我都要分不清谁才是沈雪的爸爸了。”
“你胡说什么？！小雪肯定是东成的亲生女儿！”周惠芹反应颇大。
凌瘪嘴，疑惑不解道，“我也就是随口说说的，也没有说沈雪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啊！阿姨反应这么大，都吓到我了！”
沈东成也狐疑地看向了周惠芹。
周惠芹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老公，你可不能怀疑我这个，你也知道的，小雪跟你长得很像……”
“我觉得沈雪更像阿姨一点。”凌瑶一本正经的插嘴。
“凌瑶！”
周惠芹简直忍无可忍。
凌瑶眨眨眼，“阿姨为什么突然生气了？阿姨该不会也跟方叔叔一样，想要对我做什么吧？”
“瑶瑶也没做错事，说错话，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沈东成冷着脸问道。
“我是担心你会多想。”周惠芹叹口气。
她知道讲道理或者拒不承认都行不通了。
现在只能卖惨。
“小雪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教导她。”
“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跟方先生有过什么非同一般的关系，瑶瑶的事也跟我没有关系，都是小雪那孩子不听话……”
“我以前都说过了要为沈哥生儿育女，好好培养他们的，是我太没有用了。”
周惠芹说话都带了哭腔，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还要忍气吞声似的，让人不由地可怜她同情她，不愧是影后级别的人。
“行了。”沈东成摆手，“这事我会让方文柏给瑶瑶一个交代，至于小雪，那也怪不到你头上，毕竟女儿也不能靠你一个人教！”
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些烦了。
沈雪跟方文柏这么亲近，还真没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反观凌瑶——
算了，凌瑶总是想跟他要钱，两姐妹半斤八两。
“瑶瑶，你也听到你阿姨说的话了，这事可不是她授意的，方文柏那边我会去给你讨个说法，小雪那儿我们也会多说说她，你看……”
沈东成话音未落，周惠芹深深地吸了口气。
还好她刚才及时服软，要是跟凌瑶硬刚下去，只怕费力不讨好。
凌瑶看了眼周惠芹，两人四目相对时，她忽地勾唇一笑。
“要我看，方叔叔会出手对付我，肯定跟阿姨有关吧？”
“既然沈雪不是他的女儿，他怎么可能这么尽心尽力？”
“这几天我听到的事情，不会是真的吧？”
一连三问，让沈东成脸色一黑。
周惠芹更是脸色煞白，“瑶瑶，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跟你方叔叔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小雪认下他这个干爸，确实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但是他们俩商议什么，阿姨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时至现在，周惠芹也不得不把所有事都推到沈雪身上了。
不是她这个做母亲的狠心。
谁让沈雪被人抓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