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我又不用这个，你自幼喜欢双刀，送你再合适不过。”安雅道。
站在一旁的唐宋虽然不懂武器，但是看着眼前消瘦高挑的身影，手里握着那把长刀，不知怎么有种天衣无缝的错觉。
据说自古宝刀都认主人，难道眼前的就是答案？
“大小姐，这刀是什么名堂？”严素忍不住问出了口，毕竟他们乐家什么宝贝没有，她从没见过大小姐如此惊讶的神情。
乐文瑶歪头看她，笑着解释说：“如果只是看外观，它是寻常苗刀没错，只是……出卖这两把刀真正身份的是剑柄上的牛角和兽骨。”
随着她的话，唐宋和严素的目光都落在了剑柄上，而乐文瑶却抬眉看向眼前自若的安雅，见她表情平和，想来确实和她想的没错。
“我在读乐家历史的时候，先祖提过一句，不过我自幼喜欢长刀，特别是苗刀，哪怕是一句我也会记得，然后寻找相关资料。传说征和四年，有人将两把宝剑改造成两把一模一样的长刀。一把是徐夫子母亲所铸残虹剑，一把是徐夫子所铸水寒剑。”
听到残虹剑唐宋表情有些惊讶，道：“荆轲刺秦王时所用的那把剑？”
乐文瑶点头应道：“没错，就是这把。后来荆轲刺秦失败后。残虹为秦始皇嬴政所得，由秦国最好的铸剑师糅合五金铸造而成。消除了其中的杀气，增大其威力，改造为渊虹，渊虹剑在残虹之上。后被嬴政赐给护驾有功的盖聂，只是不知道最后这把剑落入谁手，又为何被改造成双刀。后来在唐朝时出现过两把削铁如泥的两把长刀，不知有没有相关，再之后就又消失了。如今看来，或许就是它们也说不定，只是没想到……它们竟然在神婆你的手里。”
言落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安雅身上，特别是唐宋，如果是乐家拥有这些到还说得过去，她竟然会有如此……
安雅对于乐文瑶所述内容并没有否认。
“盖聂在背叛嬴政之后，将其佩剑送给一友人，而那友人转送一把木剑给他。既是剑圣，用何剑又有什么关系？”安雅手握白玉葫芦，嘴角勾着一丝弧度，眼神中似有些无奈。
“至于改剑为刀的目的，完全是因为有人不信相生相克之说。”
——如今，找了个适合的时机，它们又再次回到了她的手里。你若知道，是否可安心了呢？还是会继续怪我如此狠心……
“这些历史，我怎么……没看到过？”向来喜欢历史的唐宋，从没听闻过这类故事。对于盖聂背叛嬴政历史虽然有提及，但也说那把渊虹宝剑下落不明，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安雅笑说：“正史自然不会记载，我是从野史上看来的。”
唐宋：“……”
是什么野史……她看过那么多野史，从来也没看过这些！
安雅转身倒了一杯水。
“至于这双刀如何在我这里，阴错阳差得到的宝物罢了，放着也是闲置，不如宝刀赠英雄，不过没有刀套，文瑶你要自行匹配了。”轻抿了一口，转开话题又问：“另外，我们何时出发最佳？”
安雅知道，如果这个话题再继续，唐宋这个历史迷肯定会问更多问题。
唐宋一惊，出发？
乐文瑶先将双刀放回木匣里，又看了好几眼，如果不是有正事在，她真想试试这两把刀。转过身，思考片刻，拿过手机看了下最近那边的天气预报，才道：“当然是越早越好，最近连雨天，错过了就要再等一段时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后天出发如何？”
安雅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看向唐宋。
唐宋自然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点点头：“那我今天安排一下，就可以。”
“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晚上在这里集合，然后一起出发……”说着乐文瑶又想起了什么，看向唐宋，笑笑：“明天，法医姐姐陪我打游戏可好？”
唐宋：“……”
送走安雅和唐宋的乐文瑶，小心翼翼的拎着木匣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记得小时候爷爷曾经送过她一对儿十分精致的刀套，上面镶嵌的白玉触摸的手感温润细滑。
爱刀的人都清楚，在古代，拥有一把举世无双的宝刀或许并非一件难事。但可以将其刀套都制作的如此精美用心，必定是真正爱刀之人。
这样的人，乐文瑶打心里欣赏。
而让乐文瑶惊喜又喜欢的另外一个理由，是两把刀套上的白玉分别用篆体刻着一个字。
一个刻着，瑶。
一个刻着，桑。
当初还一脸不解的问爷爷为什么只有刀套，怎么不配刀？爷爷的回答是，一切随缘，是它们的总会出现。
但在熟读乐家的笔记中，乐文瑶才知道这两把刀套是父亲母亲从昆仑山的一个墓穴里带回来的宝物之一，在那里他们收获了很多宝物，当初这刀套并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只是单纯对刀套上镶嵌上等白玉所吸引，特别是上面刻着的文字。
想着带回来送给她当生日礼物。
看着记载的日期，乐文瑶眉心皱起，原来爷爷只是完成爸妈的一个决定。因为回来没多久爸妈又出去了，只是……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而记录也不见了。
但在那时，在乐文瑶眼里，唯一的遗憾，是找不到可以匹配它们的长刀。
毕竟看刀套的外观，就知道不会是寻常刀就可以匹配。
可是在乐家，乐文瑶几乎拥有了市面上可以收获的所有名刀，却也无法匹配这个刀套。
偶尔碰上合适的，却又觉得不协调。
每次拉开那扇拉门，看着架在刀架上一把把精美的长刀，乐文瑶都会有一种自豪感。唯独目光落在它们身上，眉心都会微微蹙起，好像莫名的感知它们的孤独和寂寞。
甚至不知道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刀才会匹配如此精美的刀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内心在期待。
默默的期待。
此时。
直觉告诉乐文瑶，它们就是在等这两把刀。
站在拉门前的乐文瑶，沉着表情，嘴角微抿，抬手将门拉开。
在最上面，乐文瑶的目光落在了那两把刀套上，眼神浮现一丝期待，内心却又有些忐忑，她好像从没这么期待过一件类似于奇迹的存在。
它们是在等的，是这它们吗？
心里想着，便做了。
当长刀和刀套结合发出“嘶——————”的声音时，乐文瑶的心跳都仿佛快了几分，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最后“嗒”的合上。
严丝合缝！
浑然天成！
乐文瑶先是愣住，僵在原地好久，仿佛像做梦一般，真的是在等这把刀吗？
不是做梦吗？
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女子叹笑一声，看着白玉上刻着的“桑”字，乐文瑶的眼底却泛起了丝丝涟漪。
回到家的唐宋看见唐清已经在家了，正窝在沙发上，吃着薯片看着电视里的科技探索节目。
唐宋放下钥匙，笑道：“阿清，刚我和张宁通了电话，你这几天去她那里住好吗？”
唐清歪着脑袋，所问非所答道：“姐，昨天家里来人了？”
“你怎么知道的？”唐宋换了拖鞋走到房间里。
“我制作的冰块机里的冰块不见了，你从来不吃冷的东西。还有阳台挂着那套好看的衬衫，是安雅姐姐的？不是你在她家吗……怎么来家里了？”唐清说着塞进嘴里一片薯片，挑眉又问：“你这几天也是和安雅姐姐出去？”
唐宋从来没见过如此八卦的妹妹，换了身舒服的外衣，随意将长发束起，坐在沙发上，有些诧异的问：“什么时候我家的发明家变成八卦记者了？我之前也经常和你张宁姐姐出去，也不见你这么关心姐姐。”
“不一样。”唐清敛着眉，又塞进一片薯片，清脆的薯片声掩埋在嘴里，道。
这话让唐宋不懂了，也难得的拿出一片薯片，放在嘴里，问：“哪里不一样？”
“眼神呀。”唐清说着倚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目光撇着电视机里的内容，道：“姐，你不觉得安雅姐姐看你的眼神特别温柔吗？”
在这之前，唐宋从来都没留意过这些，而这句话好像一个开关一样被唐清打开。
亮了一盏灯。
敛眉道：“有吗？”
唐清看向唐宋道：“没有吗？姐，你不是不知道你的问题。你情商智商都很高，就是感情迟钝。在某种定律上，这是公平的，不是你的错。”
唐宋先是一愣，觉得这话扯远了。另外……哪里有妹妹这么说姐姐的！
“这和我感情迟不迟钝有什么关系？你这话题扯的也太远了……”唐宋说完习惯性拿起遥控器，打算转台。
“别转！”唐清快速起身一把夺回遥控器，将另一只手里的薯片放在嘴里，正色道：“姐，你心虚，你每次一心虚就换台。”
这话完全让唐宋诧异了。
“我心虚什么？”
“问你自己咯。这个年代很开明的，姐姐不相信感情我也能理解，喜欢安雅姐姐……”
“停！”
这话越说唐宋越觉得离谱，甚至开始怀疑这丫头平时都在看什么书！眉心微蹙的来到唐清身边，这架势反而让唐清有些心虚。
眨了眨眼睛，嘴角还嚼着薯片：“姐……？”
“阿清，你有事瞒着我，是不是？”唐宋敛着眉，反问。
身体不自觉往后倾了倾，目光瞥向电视机：“什么……事……瞒着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将唐清的表情尽收眼底，唐宋沉着目光，严肃道：“刚刚的话，姐姐要反过来重新问你一次，你和王丽之间是什么关系？是你刚刚说的那种感情吗？”
不愧是姐姐，回击起来这么直接有力。
唐清：“……”
关于唐清的感情作为姐姐不会不关心，毕竟爸妈不在了，家里的一切包括妹妹的成长作为姐姐，自然都要负责起来。
只是……每次看见她开心又兴奋，生气又愤怒时的表现，其实就跟恋爱中的少女差不多。却从没听她说起过任何一个男生，或者追求者。
每次唐清嘴里都只有一个名字，就是王丽。而这个王丽，唐宋自然见过，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扎着马尾，笑起来很甜，没表情时也挺酷的，行事作风给唐宋的感觉也很英气。
当这些事情都摆在眼前时，唐宋恍然大悟一般，看向唐清，见她眼神晃动的不安，让唐宋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妹妹和王丽间的感情，所以她看着安雅……
安雅？
想着这个女人给她的印象，唐宋有些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但是……现在不是想安雅的时候！
“你和王丽之间，是恋人？”
唐清的沉默，让唐宋肯定了答案。
“阿清，爸妈不在了，这个家只有我和你。如果是……真的，你打算一直隐瞒我吗？”唐宋将语气变的更严肃。
没表情的姐姐，在唐清看来比爸妈那时可怕多了。
唐清：“……”
“可以隐瞒多久？难道你一直不找男朋友，我就不会问吗？还是，在你眼里，我这个姐姐没有资格管你？”唐宋声音越说越沉重。
“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唐清最不想的就是看见姐姐难过，所以有些事才不想说，免得她担心。
见唐宋沉着表情，继续解释：“我和王丽之间没怎么样。是她喜欢我……可是我又一直没遇见喜欢的男生，她给我的感觉也一直不错，从高中到大学毕业我们都很好，所以……我答应她试试。”
“试试！？”
“对呀，毕竟这样的感情……很难被人接受，我又不想给你压力。但是……我……所以……才……答应她……试试看，结果以后再说。”唐清的声音仿佛蚊吟。
只见唐宋轻叹一声，皱眉：“感情怎么可以试！”
唐清整个人僵在那儿，她以为唐宋不仅不会接受，可能还会骂她，毕竟姐姐是什么性格，当妹妹的多少还算清楚。
“姐姐……！？”
“你也不小了，应该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如果……我是说如果王丽是你喜欢的人，哪怕……你们的性别是一样的，姐姐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就算别人不支持你们，我也会支持你，因为你……是我妹妹！但是感情不能试也不能儿戏。你这样，和玩弄别人感情的人，有什么区别？”唐宋虽然知道这类感情的存在，但是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亲妹妹身上，多少都会觉得有些意外。
哪怕是再意外，她也会尊重唐清的选择，毕竟她长大了，知道自己要什么。
在唐清看来姐姐为了这个家已经很伟大了，只是没想到可以伟大成这样。就好像做了一场美梦，生怕醒来发现只是一场空，抬起手掐了下自己“诶哟”了一声，眨着眼睛问：“姐姐，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接受。我要是和王丽说，她肯定会爱死你了。”
唐宋垂眉看向唐清，无奈道：“……我如果不能接受，真的可以改变事实吗？”
唐清：“……”
“等我办完事回来，叫王丽来家里吃顿饭，怎么我也要看看她是怎么样征服我这个完全对感情白痴的妹妹。”说着嘴角浮现一丝让唐清读不懂的笑容。
虽然读不懂姐姐的言外之意，但对于这个说辞，唐清立刻辩解：“我感情白痴？姐，你别扯开话题，既然说开了……我觉得安雅姐姐也喜欢你。”
不能永远让姐姐占了便宜。
唐宋瞥了唐清一眼，冷笑道：“你别自己被女生喜欢，就觉得全世界的女生都喜欢女生。”说着一把抽走唐清怀里的抱枕起身，准备回房。
“张宁姐曾经说过，感情是不分年龄、国籍的，自然也不分性别。你当初可是认可的。”如今的唐清好像卸了负担一般，轻松的依在沙发上，看着唐宋的背景。
“她说的话，能听几分？”唐宋的声音冷冷的从远处飘来。
唐清憋笑：“姐，你又逃避问题。算了……以后安雅姐姐和我们真成了一家人，我是绝对不会反对的。”
话音刚落，刚被拿走的抱枕从房里被丢了出来，直接砸在了唐清的脸上。
被砸的唐清不但不生气，反而抱着抱枕看着被关上的房门，笑出了声。
在办公室的张宁“啊嚏——”，抽了抽鼻子，不解。
“空调果然开的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