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还真没见过……院里也没有啊，李大爷，您要不拿出来，给咱们见识见识？”有人开口。
“成吧！”
李大爷点点头。
一边聊着，一边回屋。
袋子放地上。
开始找——
“收音机搁哪儿呢？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哎吆，你说这大冬天发点干果就行了，发什么水果，这吃了不得闹肚子啊……这干果都是什么啊？眼神也不好，花花绿绿的也不认识。”
一包半斤重的干果包。
葡萄干，核桃，巴旦木，枸杞，沙枣，酸梅，杏干，无花果……
还有两个苹果、三个冻梨……
“哎吆这个好像是瓜子吧？哎，老头子我牙都要掉了，这要是多掉几颗，那多影响工作过啊……这届红星轧钢厂领导，不行啊！”
说着。
半斤重的小包拿出来，放桌上。
瓜子、南瓜子、花生……
众人想骂人！
也就是现在过年，每个人凭证供应花生半斤，瓜子2两！
平时？
平时倒是也能拿票买。
问题是，谁有票啊！
有票刚好碰到没货，那也不是没有！
“哎吆，这肥皂不是咱们常买的……山城产的？闻着倒还行，有股子香味。”
“这个收音机在哪儿呢？”
“嚯……镜子差点压碎了，后勤那些人真不行啊！你说要是工人大意一点，那这个亏算谁的？老婆子，快快快，这个搪瓷盘，拿去装猪油，上回不还说猪油盆被孙子摔掉漆了吗？这个好……”
“里面还有个水杯……看着还行，可惜没有教员头像，差评！”
“你说给我发这些针线干啥？咱老李也不会绣花啊！老婆子，你收好……哎，真还不如发咱一包烟……”
“嚯！一条……哎，大生产？最便宜的一毛找，得了，艰难时候能稍微顶一顶……”
看热闹的沉默了。
就看着李大爷不停的碎碎念，不停的从袋子里往出提溜东西……
一件又一件……
一包又一包……
就好似聚宝盆一样！
特别是李大爷还不停的凡尔赛，听到让人想打人。
“我说怎么这么压秤呢，合着米面粮油都在下面……不过，这还没小号输液瓶大小的小瓶子，你这个小磨香油就算再香，也不如给我弄弄点普通的油……”
终于。
所有东西清空了。
李大爷终于拿出收音机，还后知后觉的说一句：“嗐，原来这玩意儿一直在上面放着呢，咱们也不认识，你说好笑不好笑？”
众人：“？？？”
合着，其实不用听你吹那半天牛逼！
好笑！
我们是真的好笑！
妈的！
想打人！
李大爷研究一番，轻咳一声：“那个，这玩意儿好像还挺高级，能放干电池，也能通电……可厂里也没送干电池，咱们也听不了！”
众人感觉更好笑了！
合着白听你吹牛逼了？
你说这个红星厂也是！
都发收音机了，你发两块电池不行啊！
“那个，要不去我家试试？”一小伙儿开口：“我哥们刚入职供电局，就负责收咱们这片电费，我把封条撕了，咱们听个响，到时候和他和他说说，问题不大。”
现在一般都是按照电器，每个月收费。
比如说……
灯泡都是贴封条的。
撕毁了，就属于私自用电，会罚款。
一行人当即簇拥着抱着收音机的李大爷，一会儿去了小伙儿家里。
接上电。
广播声音马上出来了……
众人惊呼一声，随即叽叽喳喳起来。
李大爷听着众人的意见，研究调频，开始收听各种频道。
足足半个多小时。
听完《沙家浜》，听得如痴如醉的众人被惊醒，只见李大爷关了收音机：“这玩意儿里面都是精贵的电器零件，不能长时间用，再说，咱们也不能总薅国家羊毛，不合适！”
要不人怎么是优秀工人！
看看人的素质！
众人都有点羞愧！
“李大爷，您这优秀工人的福利真好……不像我们厂，优秀工人也就两洗脸盆，一瓶小磨香油都没有。”一人感慨一句。
“都一样，我们厂稍微好点，一人奖励五块钱。”
“谁说不是呢！”
“还是得好好工作，当个优秀工人……李大爷，您红星轧钢厂还招人吗？优秀工人福利这么好，只要不是落后分子应该也能稍微落点米面粮油吧？”一个小机灵鬼，忍不住开口打听。
显然是觉得原厂没前提，想要提桶跑路了。
“招不招人的，那都是领导说的算，咱一工人能知道什么？福利？都一样啊……优秀工人也就比普通工人多一台收音机。”李大爷如实告知。
“！！！”
“？？？”
众人都傻了。
“李大爷，您开玩笑吧？”有人不敢置信的说道。
“谁有心思和你们逗闷子，再说，优秀工人多一台收音机，还不够吗？”李大爷嗤笑一声，反问道。
众人沉默了。
够了！
足够了！
毕竟，这是一台收音机！
但是……
你们，呸，咱们，咱们红星轧钢厂普通工人福利都这么好？
都一样大包小包，就是少一台收音机？
回想一下，刚刚李大爷一边凡尔赛，还一边嫌弃领导不行、领导过问不仔细，领导差点意思……如果这都不算行，自己厂的领导算什么？
无数类似李大爷的轧钢厂职工，兴高采烈的提着大礼包回家……
无数凡尔赛的故事上演。
如果这个年代有热搜，那应该是——
#红星轧钢厂？豪横！#
#求！红星轧钢厂何时招新？#
#结婚了，因为我年后入职红星轧钢厂#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的领导算什么东西#
#他拿着收音机，我拿着洗脸盆，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现在讲的是集体，绝对不允许出现个人英雄主义。
但是——
群众心里明镜儿一样！
谁是干事儿的，谁是混日子的，心里都有数！
虽说没有离谱到——
“我们领的项城的赏，我们给项城卖命！”
但易山的名声，还是不免扶摇直上。
新年大礼包看起来就是工人过了一个肥年，可凡事就怕细想，细究起来……这里面涉及到多少种类物资？很多都是某地方的当地特产！每个人是不多，可是全厂加起来多少？
这么大批量物资，从容调配、合理分配，这是多么强大的能量？
要知道，这可是年前！
哪怕平日能轻易弄到的计划外物资，现在都开始慢慢紧缩！求爷爷告奶奶，大批量物资也根本拿不到！
为什么？
过年啊！
过年各厂也要开始盘账了，今年计划生产任务多少，出了多少，上缴利润多少……
桩桩件件！
都是关乎位子的大事儿！
关系不够硬，谁管你酒桌好兄弟……我还得手中放点余量，确保发生危急情况，我能顶得住，能给领导一个好印象！或者是给过命的兄弟擦屁股、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