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家波家出来，我骑着摩托车往家里走。一路上快速构思着，这次的旅行非同寻常，而是一个即将离开人世的病人最后的夙愿，一定要精心策划好。
回到家里，妞妞撒欢似的扑到我身上，喉咙里哼哼呀呀好像在埋怨我好长时间没回来看它。看着它一天天长大，本来不喜欢狗的我渐渐地喜欢上了它。
父亲正在院子里捯饬他的小菜园，看到我手里的头盔漫不经心道：“回来了？你的车呢？”
“哦，卖了。”
“为什么？”
“耗油大，开不起。”
父亲没再搭理我，继续埋头捯饬。我看了看表差十分钟十点，时间还早，跑上楼打开电脑点燃烟苦思冥想构思着。想了半天拿起手机打给杜磊道：“你在忙什么？”
杜磊迷迷糊糊道：“昨晚喝多了，还没起床呢。”
“赶紧起床，有活儿。”
杜磊睁开眼睛一下子坐起来道：“大活儿吗？”
“算是大活儿，不过是私活儿，不要考虑报酬，没有。但这件事必须策划好，康奈在不在？”
“还没回来，要不我给她打电话？”
“行，让她立马回来。我这边还有点事，中午吃过饭后去找你，你先把方案大体做出来，我告诉你思路……”
我大致讲了一遍，杜磊惊呼道：“不会吧，赵总他爱人……”
“不问那么多，今天不管多晚必须把方案做出来。由于客户的特殊性，一定要把每个细节都要想到，切不可因为我们的失误而造成不可挽回的事情，明白吗？”
杜磊干脆利落地道：“明白，那明天乔菲生日的事……”
“两码事，都不耽误。”
“行，见了面再说吧。”
挂了电话，父亲突然出现在旁边，把我吓了一跳，道：“进来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
父亲神情格外严肃，看着我一本正经道：“我问你，喜欢乔菲吗？”
我楞了下，在眼前晃了晃笑道：“东哥，没事吧。”
“别给我打岔，我要听实话。”
我收起笑容点了点头。
父亲很认真地道：“儿子，你谈恋爱爸从来不反对，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人，我更应该支持。你也别瞒着了，我都知道了。说吧，你到底欠了多少钱？”
我彻底懵了，装作无辜道：“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欠钱，没有的事。”
“不说实话吗，我真的生气了。”
见父亲黑着脸，我问道：“谁告诉你的，是不是叶雯雯？”
“别管谁告诉我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实话实说道：“是的，我帮乔菲还债了。不过您放心，我会尽快还上的。”
父亲半天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面前道：“卡里有80万，本来是让你结婚用的，现在交给你吧。钱不多，赶紧先把欠的钱还上一部分。”
我眼眶有些湿润，将卡推回去道：“爸，你这是干啥呢。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自己有能力赚钱，这钱让你留着养老用，我不会要的。”
父亲狠狠地瞪着我道：“到底拿不拿？”
“不拿！”
父亲站起来强行塞到我口袋里道：“还反了你了，真以为我老了打不过你了？麻溜地收着。照相馆生意还不错，钱还可以挣，主要咱俩齐心协力，应该很快可以还上的。再说了，这里面也有方佳佳应得的钱。”
我强忍着泪水道：“爸，咱别煽情好不，我受不了。”
父亲没有回应，起身走出了门外。望着他的背影，我竟然不自觉地落下了眼泪。还记得我妈去世的时候他斩钉截铁地说过，只要我在家就在，爸永远是你们坚强的后盾。这些年，他履行了诺言，而今天以这种方式送给我别样的生日礼物。
我收下了卡，关了电脑下了楼，看到父亲又去了母亲的房间，我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烧香，除尘，然后坐在母亲遗像前一动不动地看着，一看就是一整天。我走到跟前搂着他的肩膀笑着道：“爸，你看我妈笑得多开心，她一定过得挺好。”
父亲嘴唇微微搐动，抬起手用手指触碰着照片轻轻在脸上摸索着，道：“我现在没什么追求，只希望你和小晴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开心的事。你妈在天显灵，看着你们一个个有出息，这是最大的安慰。”
我点点头道：“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现在事业正处于上升期，转眼小晴出国留学，你的照相馆生意火爆，咱家好事连连，最好的生日礼物。”
父亲笑了起来，摸着我的脸颊道：“赶紧给我生个孙子才是正事。”
“我靠，这也太快了吧，八字还没一撇呢。再说了，就算是生下来你会带？”
“怎么不会带，你们不是我带大的？你先生下来再说。”
我一脸痛苦道：“我尽量吧，关键是我生不出来啊，哈哈。”
父亲没好气地道：“乔菲这孩子还不错，但要是和雯雯比起来，我更喜欢后者。毕竟知根知底的，而且又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但是你做出了选择，我不会阻拦反对。反正以后是和你过，别到时候后悔就行。”
父亲向来很开明，也特尊重我的意见。颌首道：“我相信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父亲起身再次端详了一遍，缓缓地关上了门。
“对了爸，和你说个事，过两天我想搬回来住，没意见吧？”
父亲斜视着我道：“好好的又搬回来干嘛，要是陪我就没必要了，我一个人过得自在。”
“乔菲也有此想法。”
“哦，那随你们吧，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是离上班的地方远了些。还说给你在城里买套房子，看来眼下实现不了了，只要乔菲不嫌弃就行。”
“不会的，她喜欢这里。”
“那就行。”说着，把他的车钥匙丢给我道：“这车你拿起开吧，我骑摩托车，早就想买台哈雷了，骑上多酷，正符合我的气质。”
“哈哈，行，不过这是磊子的，被我征用了。”
“没问题，磊子也是我儿子，他敢不让我骑？以后不准他进家门！”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