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面的东西越来越不安宁了。”百里东君轻叹一声。
萧瑟神情凝重，“那后面到底是什么？”
他有种感觉，刚才斩出那一剑，不全是因自己内心所想，而是有什么在蛊惑着他的内心。
他不相信那后面是仙人。
若真是仙人，只怕他此刻便不能活着站在这里了。
莫衣语气幽幽：“那边的事情，你现在不能知晓，往后也无需知晓，把你看到的一切都忘记吧。”
萧瑟神情晦暗，他明白，只有神游才能拥有探索真相的资格。
“我似乎悟出了我的内功心法。”他转而说道。
百里东君好奇地望了过来，莫衣却是神色漠然地望着波荡起伏的云雾。
“你们先出去吧。”莫衣突然道。
两人对视一眼，百里东君抬手，将萧瑟直接送到了石碑之后，自己则留了下来，“要拦不住了吗？”
莫衣缓缓摇头，神情凝重，“她开始动手了。”
“那我们……”
“还不急，这段时间，我守在这里，你先出去吧，先送他们离开。”说着，莫衣盘膝而坐，缓缓闭上双眼，养精蓄锐。
百里东君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便踏出了这片空间。
萧瑟这一悟，石碑另一边虽然并未过去多久，但外界却已是一年，雷无桀等人早已离去，唯有司空千落一人留下，受百里东君和叶鼎之的指点，而且喝过了一杯风花雪月，如今也是入了那逍遥天境。
“萧瑟！”在看到那道缩在一身狐裘之中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司空千落将长枪立在一边，脚下一点便迎了上去。
两人紧紧相拥，近乎贪婪般圈紧了自己的手臂，都想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当中。
百里东君看着两人，微微一笑。
当初他从石碑后走出时……哦，那个时候他和玥瑶好像还没像他们这么亲密。
犹记得他把玥瑶拉下了水，然后亲了她。
说起来，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当时连老袁都知道非礼勿视，莫衣那个不要脸的竟然不闪不避地看着，不过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当时的自己竟然入了一瞬的神游玄境。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美好啊。
正想着，他的目光对上正从阁楼中走出的玥瑶，两人相视一笑。
嗯，现在也很美好。
叶鼎之很早之前就已经到了。
他和易文君仿佛有说不尽的话，避开了百里东君，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和文君分别了这么久，想好好说说话。”
于是，作为兄弟的百里东君被果断抛弃了。
吃过午饭，萧瑟好好打理了一番，柔顺的黑发高高束起，换了一身青衫，温文儒雅，好一个贵公子。
随着修为重归逍遥，甚至破而后立，鱼跃龙门，直接来到了半步神游，就算相比当年的百里东君，也是旗鼓相当。
少年意气风发，随手折了一枝树枝，手腕一抖，落叶翩飞。
他以棍为剑，身形飘然，舞了一套剑法。
百里东君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剑法，看了一会儿后笑道：“神游不出，他就是那天下第一了。”
他的儿子不行，雷无桀也不行。
“喝酒！”百里东君扔了一壶酒过来。
萧瑟长棍一点，酒壶立在棍尖，伸手接过便向着口中灌去。
一壶酒下肚，面红耳赤。
这不是风花雪月，而是当年胜了碉楼小筑秋露白的好酒。
白日见星辰，七盏星夜酒。
“呼——”萧瑟长出一口气，又打了个酒嗝，再次提棍而起，舞了一场。
是剑舞，是道韵，也或许都不是。
因为心中想动，便持剑而动，或许不能算作剑舞，却胜过天下间的所有，或许，还要胜过大道朝天。
因为这是萧瑟的道，不输于任何人的道。
“这就是我自创的功法。”萧瑟斩出了一剑。
霎时间地裂山崩，连天边的云层都被斩成了两半，剑光没入海面，掀起数十丈的浪潮，向着两侧翻滚而去。
“可有名字？”百里东君问道。
“等……等我打完！”萧瑟口中酒气喷吐，稳住了身子，脚掌在山石上留下好深一个脚印，便乘风而去，在海上斩出一道道的剑光。
似有金线流转，环绕萧瑟身周。
他的每一剑都似乎暗藏气运，这气运便是他的道。
那气运金光在他身边凝聚，仿若化作一条金龙，龙吟震荡九天，龙口大张，似乎能吞纳整个天下，龙爪虚握，似将星辰紧握。
那一套剑法从生涩到熟练，到最后，行云流水，气势恢宏，搅得大海翻天覆地，好似要倒灌而下，淹了这蓬莱岛。
不过又是一剑，浪潮便被生生抹平。
海面风平浪静，海下却是暗流汹涌。
“不错，是套好剑法。”百里东君赞叹一声，出声问道：“叫什么名字？”
萧瑟摇了摇头，“还不够。”
他脚掌在海面一点，运起轻功身法便飞掠而起，剑光舞动九重天。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剑名，醉天仙！”
剑势缥缈，剑道恢弘，剑心澄澈，终成一剑。
晴空万里，天高万丈。
萧瑟长衣舞动，手中树枝已经不堪重负，化作飞灰而去，他轻身掠下，来到两人身前站定，“百里城主，如何？”
百里东君点了点头，赞叹道：“比我那时强。”
“可惜还是差了半步。”萧瑟轻舒一口气，却是满面春风，望向西面，“只是现在，该回去了。”
“那就……”
百里东君话未说完，萧瑟一个仰头便向后倒去，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百里东君眨了眨眼睛，这一幕似乎有些眼熟。
他摸了摸鼻子，回头看向玥瑶，心里想着：‘怎么当初我没有倒在玥瑶的怀里呢，这小子艳福不浅呐。’
萧瑟这一醉，便醉到了翌日晚间。
于是又等了一晚。
这一次，百里东君没让他沾酒。
又是冬风凛冽之时，萧瑟却将那件狐裘以剑光斩得粉碎，他一身青衣猎猎，脚踏小舟，将司空千落接到船上。
他们要走了。
他们终于要走了。
有人正在等着这位惊才绝艳的王爷，再次在北离掀起滔天风浪，还有人在等着他，等着杀他！
“天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