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一直低着头，对于景帝的那番话，真不知是夸奖还是试探。
罢了，随他吧。
能保命就行。
皇帝喝完药后，他赶紧上前两步，将空碗接下来，又递了两颗蜜饯上去，却被抚开了。
“朕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那些东西。”
“是。”
张贵汗，这不是您两日前吩咐人准备的吗？
“皇上，您现在是想休息还是继续看一会儿奏折?”
景帝沉思了半晌，招来旁边的宫女为他揉太阳穴，然后吩咐张贵，“去把云炎给我叫来。”
云炎这次倒是很快，一刻钟就到了他跟前，看着景帝双目凹陷，嘴唇苍白，以及眼角密密麻麻的皱纹，心中没有任何起伏。
就算他死了，云炎也不会有任何难过的心思。
一个试验品而已，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
“皇上，”他恭恭敬敬地行礼，脸上波澜不惊，让人看不清他心底的情绪。
景帝掀开眼皮望着他，他从来就没读懂过这个人。
凌玄奕就算粉饰地再好，难免也有情绪外露的时候，而他，除了在遇到难得一见的药材时双眼会放光以外，其他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
这种人很可怕，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算此刻身后藏着刀子，也不会让你看出来。
“嗯，”景帝稍稍侧了身，伸出手臂，“过来帮朕诊诊脉。”
“是。”
张贵给他搬来了凳子，云炎双指搭在景帝手腕处，眸色认真。
御医之前已经诊断过了，说他是急火攻心，而且平时服用的药里面有毒性成分，积累过多导致。
而云炎早就同他说过了，自己所炼制的丹药里面有三分毒，只有等神药真正炼制成功，服用后，这些毒才能排出体外，所以就算御医如此说明了，他也并没有太惊讶。
当然，御医也不知道面前之人体内积下的毒，乃是为了长生不老的神药成功而甘愿服下的。
东齐的皇帝命短，年纪最大的人也不会活了五十二岁，他今年已经四十一了，他的龙椅还没坐够，他不想死。
而这般神药，也值得他如此冒险。
恍惚间，云炎已经收了手，张公公重新替皇帝盖好被子。
“皇上，您最近忧心国事，积劳成疾，又过于激动，所以才会在大殿上吐血，”云炎话锋一转，“不过云某已经找到了炼制神药的方法，各种草药也已备齐，只余下……”
他还并未说完，景帝已然明白。
只余下木离的血做药引。
“一定要是心头血？”
“心头血的能将药效发挥到最好，但若不是，也有一定的效果。”
景帝暗沉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朕明白了，你先退下吧。”
“云某告退。”
皇宫里发生的事情，木离全然不知，更不知自己早已被预定为药引提供者了，这几日，她正在全力寻找暗中帮助自己的人。
根据线索，她们先是找到了城东的一处小阁楼，可是当赶去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但茶壶还是热的，一看便知没有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