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周的工作结果汇总下来，石境磨既可以说是忙成一匹马，也可以说是啥也没办成。
一般来说，这时候面对楚天阔的诘问，他还是要说一两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之类的，借此挑动对方的同情心。
然而，他选择的策略却是抛出八度余温先前对局势的“分析”，随后假装自己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部分。
毕竟明知楚天阔绝对不会同情他们两人，倒不如伪装成能力问题。
耐着性子听完了乱七八糟的“三分天下说”，楚天阔叹了一口气。
这次专门上线来视察工作并不是临时决定的，实在是邮件系统的大数据表明，石境磨他们的一顿骚操作，反而再次加大了国服与其他服务器的差距。
不过，考虑到毕竟当初没有为他们详细解说世界BOSS降临的制度，所以也不能完全把责任归于这两位员工。
至于叶凌……亡灵大君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游戏公司，人工智能是没法指望的。
楚天阔的语气很轻很缓，措辞也非常委婉：“这个结论吧，你看，它是有历史局限性的。在某个特定条件下可能是会走向三分，但是在实践当中，事情未必会随着计划走，对吧。
当然，你们这个动用本体的解决方案呢，也不是说不对，只是因为有些信息可能是忘记告知你们了。关于世界BOSS的事情，其实这个降临更侧重于一种，福利性质。
一般来说，就是随便谁，冲进人群放几个AOE，只要有一点边角刮到了你们的本体，他就能获得一件掉落装等相当于英雄难度白金盟约的装备，而且还有一定的概率触发‘战火洗礼’效果，使得最终装等加五。
至于能在排行榜上打进前25%、前15%和前5%的人，这件装备的装等只会更高，前十名甚至可以拿到那种一件改变一个职业的，带特效的橙装。
所以啊，你们暂时还是不要玩这套了。要用，也等以后大部分人拿到神职，人命变金贵了再说。”
余温下意识地问道：“这些橙装，不会引起不平衡么？”
“不，这些都是只能在神界使用的，所以厉害点也无所谓。”
石境磨看着这样和颜悦色的一问一答，突然意识到他们可能错估了游戏公司的态度，他一直以为自己需要绞尽脑汁才能得到一个活下去的机会，然而实际上，一旦实验方案被敲定，楚天阔只能在临床医生的严密监督下，勉强设法榨取一些剩余价值而已。
因此，听到如此轻声细语的工作总结，他一时还有些不适应，毕竟刚开始谈条件的时候，这个法师的态度可是非常强硬的。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石境磨和余温，是两个活生生的病例。只要领导对正在写作中的《虚拟游戏仓养生案例报告及意识体移植的可行性研究》还保有关注，那么至少楚天阔是不能以任何名义抹杀此二人的。
而且，靠演员和谎言逼死叶凌这件事，尽管没有受到正式的追究，但是敲打也接连不断，因此目前来说楚天阔甚至都不敢多说几句重话。
在短暂的沉默中，石境磨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位千里法师本身是非常善变的，如果今天他心血来潮想扮演一个开明睿智的领导，那么不代表明天他不会又决定扮演一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于是，他恭恭敬敬地说道：“是，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但是我们也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早期在非洲服毕竟也是尝试过的，用失败来解释失败，这个说法不算很糟。
楚天阔笑了笑，在这样一片明君贤臣的友好氛围中，娓娓道来：“你可不要忘了，现在你身处游戏公司的保护之下，而且本体实力也是一绝，如果再用普通玩家的思维去带入玩家身份，可以说是白瞎了我为你们精心准备的背景呀！”
余温不失时机地捧哏：“精心准备？您给说说？”
“你看，一个普通玩家，很可能会担心被人追杀而影响游戏体验，更害怕被大公会背后的势力查到现实身份、展开报复现在你们根本不担心这件事情，那么是不是就可以去做一些一般的玩家没法做的事情？
而且，我不是给你们安排了新的玩家身份，而是现在这样的BOSS本体。你们应当派出去的所谓‘玩家’，就是可以捏脸捏出来的分身。如果把事情搞砸了，那根本不要紧，再做一个分身就是。
这样一来，你可以用任何身份去做任何事，如果一时间把事情搞砸了，也可以吸取教训，随后换个身份从头来过。”
石境磨有些糊涂了，他小心翼翼地问：“可是，您不是说过，不能把角色刷得太强力……”
楚天阔伸出手，似乎是想打人，但是很快又放下了。他说道：“诶呀，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做点败坏道德的事情，而不用担心受到很多的追究。也就是说，我原来设想的还是你们发挥老本行，去做卧底，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轻轻一拨，就把历史带上不同的轨道……”
八度余温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那个……其实我们当时也不是有意卧底的，严格来说就是，就是被策反了而已……”
楚天阔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随口说道：“好了好了，我给你们指条明路。首先，你们分头去拿说客之神和谎言之神的神职，然后直接以散人玩家的身份出现，用合纵连横那一套，把全球玩家耍得团团转，这样就完事了，明白吗？”
石境磨愣了一下，随后问道：“这，您的意思是，会在后台利用游戏仓，刺激他们的大脑，从而降低脑活跃度，简称降智打击吗？”
楚天阔冷冷地说：“你满脑子想些什么呢？”
“那么，是不是会利用每六帧插入一幕处理过的图像，通过心理暗示，来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我们的谎言？”
楚天阔笑了：“不是，你这歪点子还挺多啊。我明确跟你说，这个计划的意思其实就是要你们发挥主观能动性……”
“啊，我明白了。您已经对我们的身体进行了改造，解开了基因锁，大大提升了大脑利用率……”
“够了！没事少做白日梦。我明白了说，你们还是原来的你们，那些人也还是原来的那些人。今天我提出这个计划，不是来听你们讨价还价的！知道我们公司的宗旨吗？”
听到楚天阔陡然拔高了声音，石境磨先是一愣，随后一边腹诽，一边识趣地接话：“不知道。”
“那就是，爸爸教你玩游戏。好了，回去准备吧。”
这句话说完，他的身影直接化作白光下线，只留下一脸便秘的石境磨。
好说也是钻研过装逼学的，楚天阔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石境磨那句呼之欲出的“那我怎么可能完成”，就像是攒了六颗星的盗贼，五个片的术士，全套符文符能的龙喷冰，在他们即将打出一顿铺垫以后最得意的爆发时，直接来一手隐身，看着对方被自己的话憋出内伤。
装逼也讲究counter，这种反打成功的愉悦，才是高端装逼玩家的精神食粮。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不可能真的相信单凭这二位，被楚天阔轻轻松松就从出租屋里揪出来的小市民，真的可以想出玩弄所有人于股掌之间的计谋。
显然程沐霭的智商是正常的，她也没道理不去问问。
心情大好的楚天阔直接回答道：“我当然是有我的考量的。我们说不虑胜先虑败，哪怕国服滚雪球一样越做越大，至少我们还能直接抛出职业比赛的噱头，叫停这场跨服乱斗。
然后我来给你分析，这个计划的成功率有多少哈，基本上可以说是七成。
首先是大势，我们是要削弱业已十分强大的国服，而不是扶助弱小的非洲服去称霸，战略上可以说是没什么难度。
其次看战术，这回不是带节奏，是直接去忽悠团长。能成就是能成，谈崩就是谈崩，不会出什么突发情况，只要算计到团长反水，那么可以说我们的一切谋划都已经没有了漏洞。
最后我说个比较玄乎的东西，那就是气运。其实之前秦汉就找人算过了，有些人的气运恰巧在某一段时间里，会非常耀眼。别的不说，至少在这一段时间，哦，他们管这个叫‘卷’里，这两人还是可以指望一下的。
还有一个就是，我们这个眼界极大，一看就是在下一盘大棋的样子，暗合天地大道，所以必能得到天地的帮助。”
说到这里，楚天阔哈哈大笑，关掉了自动驾驶，扶着方向盘高歌道：“谁掌乾坤如棋，提子落盘风云起……”
程沐霭有心要和他辩一辩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但是又想到之前提到什么主席的事情，感觉……这个世界可能也真的没有那么唯物。
于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小贤妻，她开始唱歌曲的和声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