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街道变成了皓光闪耀的银河。
位于中心区域的西尔顿饭店倒是低调，只是在暗黑的外墙上配了少许白亮的光，在流溢光彩的大环境中，显出些别致的高贵。
顶楼西餐厅，靠窗的角落，路心悦正与应有海会餐。
五星牛排的味道当然是OK的，还有美好的夜景欣赏，应有海是相当的满意。
“抱到大粗腿到底不一样，这位子一般人当天可订不到。”他赞叹。
路心悦撇一撇唇，不以为然，“坐这儿是吃，坐那儿也是吃，我又不和你谈恋爱，搞这么浪漫干嘛。”
应有海顿住，没好气地掠她一眼，“咱俩胡咧咧惯了无所谓，你在盛少那里可不能这样。男人善变，当你是宝的时候，你说什么都是情趣。总有劲头下来的时候，到那时候，你满口甜言蜜语他都嫌烦。”
路心悦瞥他，“师母知道您的想法么？”
应有海“哈”一声，“我多怂啊，哪敢和她交流这类至理名言。”
“您也就这点胆子。”
“少年夫妻老来伴，一男一女能熬到白头多不容易啊。教你个秘诀，要想一生喜乐，女人要难得糊涂，男人就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应有海大方地与她分享人生经验。
路心悦听得出神，思忖片刻，点头，“您说得有道理。”
应有海得意地昂起头，拿起手边的红酒抿一口，淡悠悠地问，“迄今为止，锦城这边有哪些人找过你了？”
路心悦没想到他来真的，莞尔一笑，“真打算给我撑腰？”
应有海挑一挑眉，摇头，“我倒是想给你撑腰来着，可惜没这个本事，只能凭着经验帮你分析一下。”
路心悦对这件事情看得不重，当个八卦一般，把王欣恬过来找她的事情说了说。
“好歹是堂姐，你居然轰人家出门。”
应有海的表情很古怪，忍俊不禁，却又极力忍着，额角的皱纹都飞起来了。
“不能轰么？”
路心悦不以为然地挑他一眼，“有钱人了不起啊。”
应有海啧啧，“你这态度可不行，仇富哦。”
路心悦淡然，“随便了，我这人脾气不好，又讨厌口没遮拦，自以为是的人。她杀上门来，不给点教训也不是我的风格。”
应有海连连摇头，数落她，“你这叫任性，王欣恬和盛少关系亲密，与她为敌，对你没好处。”
路心悦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又不要好处。”
应有海也是无语，轻轻叹一声，低下头切起了牛排，“你啊，对盛少还是不够上心。虽然以我的预测，你俩最终在一起的概率不大。但是你既然喜欢他，目前来看，也还有希望，你是不是也努力一下，至少对得起盛少给你买的这套半亿豪宅吧。”
说到这里他也是咋舌，“盛少也是绝的，一出手就是四五千万，王欣恬想出钱让你滚，还不得抛出一个亿？这价码就算是超级富豪，也要心疼死。”
他说得随意，路心悦却是好奇了。
“听王欣恬的意思，‘拿钱滚蛋’在富豪圈子里头是常态，他们一般出多少钱？”
应有海好笑地看她，“怎么，想拿钱滚蛋？”
“有兴趣，问问。”
“看人看年份吧。日子短，没孩子的，几十万就能打发。日子久生过孩子，尤其是儿子的，那就没底数了。不过这种一般也不会打发走，直接就养着了。”应有海答得随意。
路心悦轻蹙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说，“我怎么觉得王欣恬干这事儿，有点驾轻就熟的感觉。”
应有海噗地笑出声来，连忙拿起餐巾捂住嘴，四下里看看，眉眼里头满是笑意。
“你啊，真是贼精贼精的，这么都能让你看出来。王欣恬是锦城第三代的内管家，专门帮她的那些不成器的亲戚们处理小三。”
路心悦无语，难怪丫的出口成章，原来是个专业的。眨一眨眼，她问，“那她结婚了没？”
“结啊，老公是法国贵族出身，家族名下有几处非洲矿产，也是有钱人吧。我有幸见过一回，五官立体，身形健硕，跟个罗马雕像似的。他们俩结婚五年多，一直没生孩子，对外宣称是丁克一族。”应有海挑着合适的字眼，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路心悦撇撇嘴，“她说富豪圈子的男人，没有一只不偷腥的。”
所以，她的那个法国老公必然是个风流的。
“在男女问题上，锦城王家因为老太爷的榜样，儿孙一辈都不太讲究。王欣恬也是看得多了，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应有海知道她心里头不爽利，宽慰她，“盛少还行，这些年下来，真正有实料的绯闻就是你。”
路心悦浅浅地勾起唇，低下头不说话。
应有海也不语，埋头吃了会儿牛排。
许是整理好了思路，几分钟后，他抬起头，“你知道大姨和五叔联手了，明面上我是大姨的人，王文轩去H城之前，跟我聊了一下午的温泉山，我估摸着他们想搅黄这个项目。也是无聊，这几天我前前后后对套了一下，有个不那么成熟的想法，讲给你听听。”
“嗯。”
路心悦抬起头，眉眼认真了些。
应有海放下刀叉，身子坐得直一些，开始侃侃而谈。
“你知道的，我分析判断问题的逻辑，首先是确立中心思路。在你和盛少的关系中，有两个中心思想。第一，他想拿下锦城的最高位，这里有一只拦路虎，就是五叔。第二，他喜欢的女人是你，看他最近把你搁上前台的做派，大约是想悔婚，然后跟你结婚。当然这里也有一只拦路虎，就是玉薇。”
路心悦皱皱眉，没说话。
应有海看了看她的脸色，继续往下说，“就盛少而言，和玉薇登记结婚，拿下玉家的股权支持，于他逐鹿高位最有利。在重返H城之前，他就是这么规划的。然而显然，他没有充分地考虑到你的姿态会这么强硬。权衡利弊之后，他改变了想法。由此可见，你在他心中的权重是很高的。于是，温泉山项目就成了重中之重。”
应有海确实深思熟虑过，也做过沙盘推演。
目光凝重了些，“我和崔远很熟，知道温泉山项目对他的意义，也知道他的倚仗与做派。这么讲吧，按常规路线走，盛少是绝对拿不下这个项目的。所以，我猜他会从背后捅刀子，逼迫崔远让出温泉山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