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心悦抱着肚子，略略无聊地看他，“这图谱看着复杂，其实就是个人物关系表，只看名字不对应人的话，几遍就背下来了。”
戴坚瑞大喜，“你背下来了？”
“嗯，我记性很好。”
路心悦发现这个爹地对她的期望值不高，稍稍给他点信心，“是个人就有能量，这些名字都对上人的话，嘉恒的生存环境可不大好啊，我是他姐姐，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戴坚瑞的脸上瞬时绽开了花，几步迈去她的边上坐下，使劲点头，“对啊，嘉恒就是这么跟我讲的，说你绝对不会抛下他不管的。”
路心悦懒洋洋地直起腰，声音淡淡，“我拿了戴氏的股权和钱，似乎也退不回去。拿人手短，必然要有所回报。你们别对我报太大的期望，比如宅斗之类的事情我是干不了的，最多就是替嘉恒守一守内地这个场子。”
“这样就很好了，你比爹地有能力，一定能帮到嘉恒。”
女儿突然松了口，戴坚瑞有天上掉馅饼的感觉，还是个肉馅的。他的因为秦佩玲而来的坏情绪一扫而光。
稳一稳情绪，他突然有些害臊。
“心悦，下面的这段话，是我路上就想好了，想要跟你讲的。并不是因为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才说的。”
路心悦扬起眉，好笑地看他，“嗯，你说吧。”
戴坚瑞紧一紧眉，端出一个认真的面孔，“你知道我是个花心的男人，喜欢女人，感情却投入的少。唯一爱的女人是你妈妈，却不会因为她茶饭不思，要死要活。所以，她转而爱上路宣言，我也是服气的。对比路宣言，我对她的爱其实是远远不够的。但是，可能人天生就是不一样的，我这人要么自私，要么缺爱，总之给不出更多的了。”
他说得认真，路心悦却是听得奇怪，眼皮挑一挑，纳闷地问，“您……想说什么。”
戴坚瑞“诶”一声，继续往下说，“可是我觉得我不该是这么无情的人，这头缺了，肯定在另一头会补。刚才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存在一个女人？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明知道自己会死，也要去救她。”
“你妈妈呗。”路心悦随口搭一句。
然后她就皱起眉，想到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一脸鄙夷地看着她的女人，她心里头凉凉的。
戴坚瑞一直看着她，有留意到她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心里头亦有叹息。当年的事情，对小心悦的心理影响太大了，这些年她一直倔着不肯去香港，就是因为他妈妈。
抿一抿唇，他夸张地笑，“我这人没心没肺，对亲妈的感情不够浓烈，关键时刻，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冲上去。”
路心悦眨眨眼，打趣他，“你亲妈都快把你宠上天了吧，你还不救她？猪狗不如哦。”
戴坚瑞嘿嘿地笑，“大概会冲上去吧。”
路心悦斜他一眼，又摸摸肚子，“这么说才对嘛，我生儿子也有点积极性。”
戴坚瑞听出些眉目。
应该是心悦怀孕之后，因为做妈妈的个人体验，使得她对血源亲情宽容了，对过往也不再那么计较。
心里头一暖，看向她肚子的目光格外的温柔。戴扬扬你立功了，外公要奖励你。
然后他扬起头，严肃地看住路心悦，“爹地仔细想过了，如果你有危险，爹地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你的前面，替你去死。”
说完，他使劲拍拍胸脯，铿然道，“绝对的真心话，你就是那个女人，爹地明知道自己会死，也会救你。”
路心悦愣住。
中国人不善于表达情感，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气氛还是有些尴尬的。包括戴坚瑞的神情也有一瞬的不自然。
不过他是个脸皮厚的，又是嘿嘿地笑，“你别怕，爹地只是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感觉自己是个人类，必然应该有人类的正常思维与感情。你是爹地上辈子的情人，爹地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路心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轻轻咳一声，她继续强调，“路扬扬还是姓路。”
戴坚瑞无语地看她。
突然他认命一般，大手一挥，“行，这一胎姓路，下一胎必须姓戴。”
路心悦心里头一跳，脑子里掠过王景盛的话，“路扬扬可以姓路，但是下一个必须姓王。”
静静地一笑，“我只管路扬扬姓路，下一个你跟他爹去商量。”
……
王景盛尚不知道他的下一个小孩极有可能姓戴。
这个时间，他正面色阴郁地听赵贝怡的唠叨。
“我们刚从小区出来，就被几个男的围住了，领头的是个中年男子，阿姨说他是戴氏集团的长房大少爷，我比对过照片，就是戴坚瑞。他认识阿姨，要找阿姨聊聊，阿姨刚开始不肯，后来他提到一个人，说阿姨如果不跟他聊的话，他就把那个人带过来。然后阿姨就肯了。”
“一个人？”
“是的，他没说是谁，但是阿姨听懂了。”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一起去了茶楼，戴坚瑞和阿姨去了包厢，我呆在外头。戴坚瑞让一个保镖看着我，他看着笑嘻嘻，其实很狠。您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直接抢走了我的包，不让我接电话。”
“他们聊了多久？”
“大半个小时吧，戴坚瑞走了之后，我想带阿姨回家，但是她不肯，跟老板叫了铁观音，一个人慢慢地泡茶喝。原来阿姨的茶道很好，泡出来的茶很香很正很醇。”
王景盛轻皱起眉，“你们还在茶馆？”
“是啊。”
赵贝怡使劲点头，“我看阿姨有点魔怔了呢，这样可不好，万一病情复发就麻烦了。要不要我带她去H城，那里山清水秀，找个空气好的地方静养，也方便您去看她。”
王景盛凝一凝眉，“这事儿不急，让我想一想。”
赵贝怡略略失望，“哦。”
王景盛像是想起了什么，淡淡地说，“我妈这边你有很多的付出，我没什么回报，你父亲打算筹建的私人医院有资金缺口，我会支持他。”
赵贝怡心头一惊，“我对阿姨好，不是为了图这些。”
王景盛的声音跟平常差不多，落入她的耳朵却是凉薄至极，“不管你图的什么，我能给的就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