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心悦能想到的，王景盛也能想得到。
但是就算这个秦佩玲是假的，就算她是来锦城报仇的，她是他亲妈这一点是妥妥无疑的。
以前没感受，现在他是有老婆儿子的人。
在他看来，就算路心悦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路扬扬也要尽一切可能去保护她。
路心悦没想到自己在王景盛的心里，成了秦佩玲的替代，也因而让他倾注了更多的感情。
他想，他的那个早逝的父亲，也要他保护妈妈吧。
……
秦佩玲住的小区，不算很高档，但是地段很好，入则幽静，出则繁华。之所以把她安排在这儿，是因为离医院近。
这趟回来，首先入院做了一个全面检查。精神方面不好说，身体倒是没有大碍。
王景盛是去医院接她。
赵铎也在那儿，两人在走廊里说了会儿话。
“麦文鉴那个保镖可能伤口感染了。”
“你怎么知道？”
“上回的黑医进去之后又出来，咱们的人跟过去，听到他手机里跟人讲病情，应该是有点严重。”
“如果只是感染，及时治疗不会有事。”
“嗯，目前应该是高烧。”
赵铎点点头，“这个保镖对麦文鉴挺重要的，在他恢复之前，麦文鉴这边应该不会有动静。”
王景盛沉一口气，若有所思了会儿，“大伯那边怎么样？”
赵铎皱眉头，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却不说话。
王景盛很少见他这样，皱起眉头，“怎么了？”
赵铎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一想，还是摇头，“这事儿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之前不能讲。麦文鉴对您大伯的压力可能是挺大的，有时间您要去关心关心他。”
他这话说得有点没头没脑，王景盛狐疑地看他，“出事儿了？”
“可能。”
赵铎摇头，“但是我不能讲。”
王景盛的眉目严谨了，以他对赵铎的了解，只有涉及到公安一线的机密，他才会对他保密。
所以，大伯请杀手的事情，暴露了？
“不是杀手的事情。”
像是看出他的想法，赵铎解释，“B市那头处理的很干净，因为麦文鉴没有报警，暂时还没有引起警方的注意。”
王景盛“哦”一声，脑子里更加复杂。但他不方便继续问，“嗯，我先去看我妈。”
“好。”
赵铎点头，“余佳在广州查不出更多了，她会搭下午的飞机回BJ。关于阿姨的身世恐怕要您自己问了，或者让路心悦去问戴坚瑞，没意外他也是知情人。”
王景盛眸色幽沉地扫他一眼，“知道了。”
……
这个是临时病房，一面是窗，另一面摆了好多医疗设备。
秦佩玲微阖着眼，长发遮了一半的面孔，静静地躺着。照顾她的阿姨坐在床角的位置，看到王景盛进来，连忙站起来，“您来了。”
王景盛朝她点点头，“嗯，你先出去吧，我和我妈说几句话。”
“好的。”
阿姨识相地走了出去。
听到儿子的声音，秦佩玲的眼睛睁开了，苍白而又安静地看他，却不说话。
王景盛像是叹一口气，过去床边的椅子坐下。
“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我还是年幼的样子，爸爸抱着我，坐在沙发上玩，他笑得很开心。”
他的声音里有些感慨，“醒来后，我看到我儿子睡在小床上，小脸圆鼓鼓，和梦里的我一模一样。后来，我也有带他玩，还拍了张照片。”
说到这里，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调到路心悦拍的那张父子照，“您看。”
秦佩玲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眼睛里有了神韵，整个人都亮了一格。
“宝宝大了些。”她摸着屏幕，脸上是由衷的笑意，“眼睛真漂亮。”
“每个人都说他的眼睛漂亮，是从您这儿遗传来的。”
王景盛像是无意，声音很淡，“您的一个老街坊说您是单眼皮，女大十八变，眼睛变漂亮了。”
秦佩玲的面色僵住，手指微微有点抖，“老街坊年纪大了，记不清楚。”
王景盛微微一笑，“也许。”
见他没有追问下去，秦佩玲松一口气，“还有宝宝的照片吗？”
“有，您往下滑就能看到。”
“哦。”
秦佩玲慢慢地滑着，笑容又跃上脸颊，绝美的五官生动了，“宝宝真是太可爱了。”
突然她一愣，仔细地看，“她就是路心悦吧。”
王景盛凑过头去看，是他偷偷拍的路心悦睡着时的模样，“嗯，漂亮吗？”
秦佩玲的嘴角噙起笑，眼睛里却闪着泪光，“你爸爸说没有人配得上你，但是我看这个女人五官秀气，娴静优雅，一看就是个有教养的，她配得上你。”
王景盛还是头一回听人讲路心悦娴静优雅，忍不住弯起唇。
“她很聪明，嘴皮子利索，说出来的话又生动又可爱。而且她善良，只要你对她表现出善意，她就是天底下最好相处的女人。”
秦佩玲看出儿子发自内心的愉快，心里头的一块石头缓缓落地，“当初你和玉薇订婚，那个时候，我虽然和玉薇相处得好，却能看出来，你根本就不喜欢她。当然我也知道，富豪圈子的婚姻跟感情无关。当年你爸爸娶我，也是费了大劲的，甚至……”
她抿住唇，没有往下说。
王景盛却是盯住她，“甚至什么？”
秦佩玲知道儿子对她的身世起了疑心，但是当年的事情已经烟消云散，不是那么好查的。
淡淡地笑，“你爸爸那个脾气，一旦犟起来，谁都拿他没办法。最后还是让他如愿了。”
说完她停了停，眼眶里浮起些泪意，“他要是能活着看到孙子该有多好。”
王景盛若有所思地看她，没再说话。
……
从病房里出来，赵铎还在外头。
“探出来了？”
王景盛摇头，“她情绪不是太好，说多了怕她又想不开，晚点再说。”
“也对。”
赵铎也是唏嘘，“你说她一个弱女子，老公死了，儿子还没成年，周围一个亲人都没有，这些年是怎么熬下来的？”
王景盛的眸底掠起些不忍，“我和路心悦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她住去梅苑小区。能经常看到孙子，心情会好起来。”
“路心悦能答应？”
王景盛不太确定，沉一口气，“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