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盛没料到她会这么讲，迟疑片刻，他淡淡道，“您已经和大伯办完离婚手续，大伯的事情跟您关系不大。”
钟倩冷笑，“离婚证确实拿到了，但是离婚协议的内容还有一些没有完成。他什么时候会冒头？给个时间，我好找他。”
王景盛哪会跟他透口风，声音还是淡，“我会帮您把话带到，至于大伯什么时候处理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
听筒里安静下来。
隔一会儿，钟倩若无其事地说，“王希诚是不是进去了？”
王景盛俊眉皱得紧，“您为什么这么说？”
钟倩嗤笑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他？”
王景盛静默不语。
钟倩冷冷地哼一声，继续往下说，“因为你的缘故，他不肯跟我生小孩，这是我和他的第一道裂痕，夫妻感情就此淡下来，但是我也不至于因此恨上他。但是有一回，我和他一起去东南亚，回来后，我发现他在我的托运包里塞了些东西，这件事情可不小啊。你说我要不要恨他。”
王景盛没办法表态，只有继续不语。
钟倩像是叹一口气，“这事儿搁心里十几年，说出来好受点。王希诚人不坏，但他对女人太冷血。摊上他这个老公，是我运气不好。”
王景盛沉下眉，声音幽沉，“我看过你们的离婚协议书，他没有亏待你。另外，钟家如果不是大伯帮忙，早就倒闭了。”
钟倩无语地笑笑，“你说得对，他也有付出，我不该抱怨的。”
……
打发掉钟倩，王景盛的心情明显有些抑郁。
啥也不想，只是安静地坐着。
外头有人敲门。
“进来。”他淡声道。
门开了，姿仪端正的秦先勇出现在门前，她面色也不太好看，“盛少，我想跟您谈谈董事长的事情。”
虽然消息封锁得紧密，但是秦先勇是王希诚的心腹爱将，之前虽然离开了锦城，在这件事情上，王景盛没打算瞒她。
她刚刚从肖俊那里听到消息。
整个人都不好。
瞥她一眼，王景盛淡淡地说，“坐下谈。”
秦先勇走过来，端正地坐到他面前。深深地吸一口气，她说，“董事长的事情我很愧疚。刚才我在办公室里静思了一个多小时，在过去的十几年间，我其实有看出端倪，但是我没有往那个方向想，以至于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王景盛无声地抿一记唇，“我也是。”
他也想了很多，王希诚吸毒这件事情，并不是无迹可查。和秦先勇一样，他也是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而已。
“董事长有跟我讲过，当年你奶奶因为忍受不了老太爷的花心，离婚出走。那时他才五岁，一下子没了妈妈，爸爸也不太回家。整个人很懵，当时他唯一的亲人就是你父亲。两兄弟相偎相依，好不容易度过那个艰难时期。他对你父亲的感情很深，当年的车祸是他制造的，结果却是你父亲去世。他心里头难受过不去，才会吸毒的。”秦先勇沉痛地说。
王景盛胸膛里的心脏，沉甸甸的。
隔了好久，他淡声道，“我能够猜到。”
秦先勇叹气，“董事长让我帮您十天，刚才我整理了文件，十天可能不够。我的婚礼定在下个月末，我算了算日子，可以多帮您十天，重点带一下肖俊。”
她眼眶有点红，“董事长对我很好，我想……等他出来。”
王景盛点头，“好的，谢谢您。”
……
秦先勇出去没多久，肖俊进来了。
他眉头拧得紧，“盛哥，董事长突然消失，外头传言很多啊。沈家好象听到风声，老太爷那里瞒不住了。”
王景盛撩起眸，“你怎么知道？”
“您没有上网看？有匿名报料，我找人查了IP地址，证实是沈家的人。沈如玉本来定了去S市的机票，也退了，我估摸他们要拿这件事情说话。”
肖俊脑子很活跃，“我怕他们举一反三，往你身上泼脏水。”
王景盛冷冷看他，“大伯已经辞去董事长职务，把事情搞大，对锦城的名声不好，爷爷不会让他们乱来的。”
“难说，沈家最近有点回光返照的迹象。好象米家被沈自若逮了什么破绽，两家僵持住了。所以，沈家回一枪帮沈自若搞事情，也是合理的。”
“米家那边你没跟？”
“跟啊，但是哪户人家都是败字仔，米家也不例外。你有看到新闻吗？春节时有个男的醉酒开车，副驾驶座有一个全祼女，出车祸甩出车外死了。那男的就是米家的小孩。当时事情被捂住了，这几天又被翻出来，据说要往大了搞。”
肖俊摇头，“这些小孩啊，真会玩。出了事情拖累全家。”
王景盛抿紧唇，沉思起来。
良久，他淡声道，“既然沈家的人知道了，大伯的事情就瞒不住，我会和爷爷交代。”
肖俊点头，“只能这样。”
……
不等王景盛交待，老太爷过来了。
柱着拐杖，步子迈得极慢。他穿了一身白色的中山装，面色黑沉得像是马上就要倾盆大雨。
他坐在沙发上，声音冷戾，“为什么不告诉我？”
王景盛站着，身姿高挑，面色凝重。沉一口气，他缓声道，“您身体不好，我想刺激您。”
老太爷心痛，他最喜欢的女人生的两个儿子，一个英年早逝，一个居然吸毒，他接受不了啊。
“我是他父亲，我有权利知道他的事情。”
王景盛抿紧唇，声音很轻，“大伯拒绝探视。”
老太爷握着拐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恨声道，“他也知道丢脸。”
王景盛垂下眸，声音沉重，“大伯心理压力太大，又没地方说，您别跟他计较。”
“现在不是我要计较，是沈家要计较。”
老太爷呼呼地喘气，“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打听来的，现在捏住这件事情，要扩大影响。”
王景盛皱一皱眉，“五叔知道这件事情吗？”
老太爷的目光滞一滞，声音缓沉，“因为我把董事长的位置给了你，他心头忿然，原本说好回来BJ的，也没回来。这次的事情他必然是知道，但是我猜他不会出手。”
王景盛理解，对于沈自若来讲，除非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他，否则，他过来总部的意义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