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开进120救护车。
声音有点响，路心悦在房间里都听到了。
这时候她刚刚给宝宝喂完奶，打了热水，打算给他擦擦身体。小东西已经睡着了，唇角勾着甜甜的笑容，梦里可能有两辆小车，在云端飞翔。
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她明显有些愣。
感觉很不好啊。
犹豫片刻，她仔细地给宝宝盖好被子，起身走去客厅。
走廊有监控，医疗人员抬着担架上来了，王景盛面色凝重，抱着秦佩玲从里头出来。如果她没有看错，他的衣服上的一点一点，是血迹？
路心悦看得不太清楚，但是这种时候，她感觉自己开门出去不太合适。
忍住。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监视器，目送他们离去。
然后她看到戴坚瑞和卫舒出来，这个不用客气，她急急地过去开门。
门推开的一瞬，两人明显吓一跳。
“干嘛？”
路心悦的声音很小，“进来再说。”
他们有带保镖，此刻便在外头等。
“什么情况？”
路心悦着急，不等两个坐稳妥，张口便问。
卫舒啧啧摇头，说的却是不搭介的话，“宝宝呢？”
“睡着了。”
“抱出来，一个小孩在里头多不安全，万一被人偷走了怎么办？”卫舒的警惕心很高，“老头子手段太多，防不胜防。”
路心悦想想也对，“等着。”
她跑去卧房，拿个小被子裹了宝宝，小心翼翼地抱出来，摆到沙发上睡好。
卫舒摸摸路扬扬的头，声音感慨，“秦佩玲真是个命苦的女人，脑子被老头子弄坏了，一点小刺激都受不住，撞柱子了。”
“啊？”
路心悦的眼前迅速地掠过那张苍白的面孔，张口结舌，“刚才我在里面的时候，她的状态就不好。”
“知道她状态不好，你就拽她走嘛，让她管管宝宝，心情也许会好呢？”卫舒叹气，无语地说，“一个人的心里要苦成什么样？才能这么毅然绝然地一头撞过去呢？”
戴坚瑞知道过往的事情，面上也有些戚然。
“你们不知道，当年的甄家虽然不是顶级豪门，家产也是很丰厚的。她小时候过的都是公主一样的生活，一夕之间这些全都没了，看尽冷眼，住一个很破的地方，做小太妹混日子。人生颠倒，还有丧失亲人的悲痛。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我觉得她早就心如缟素。如果不是有个儿子，她哪里撑得下去。”
卫舒摇头，“我觉得她是因为心里头有王希芃，珍惜他们的骨肉，才撑下来的。”
这个观点路心悦赞同，“要不是有路扬扬，她撑不下来。”
这么一说，路心悦更内疚了，眉头皱起来，“我当初对她不太好。”
“良心不安了？”
卫舒看她，“你别这么想，她的不幸不是你造成的，别把这些压力搞到自己头上。”
路心悦叹气，“他是宝宝的亲奶奶啊。”
戴坚瑞补充，“是个可怜人。”
卫舒横他一眼，“要不是你表弟死皮赖脸缠着她，她能过得这么艰难？”
说到这里，戴坚瑞哭笑不得，“文鉴也是可怜人。”
卫舒无语地笑，“一对苦命鸳鸯？”
路心悦眨眨眼，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情，“她这一撞会有事吗？”
卫舒没经验，摇头，“流了好多血，看着挺恐怖的，但是现在医学昌明，也许会有救。”
戴坚瑞微皱着眉头，也给了肯定的意见，“景盛拽了她一下，卸掉一部分的力，可能有救。”
路心悦吐一口气，“但愿吧。”
……
医院急救室，因为一起连环撞车，外头聚了好些人。
王景盛坐在椅子上，手掌捧着脑袋，面色看着有些崩溃。他很清楚，妈妈之所以会去撞栏杆，是受了爷爷的刺激。
而爷爷是故意的。
他故意开着阳台门，又一而再三的说跳楼这样的话，就是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不愿意妈妈和麦文鉴在一起，他想让她死，和他的儿子王希芃团聚。
王景盛眼睁睁地看着妈妈撞到栏杆上，鲜血飞溅。如果妈妈就此离去，他这辈子就得生活在阴影之下。
而那个始作俑者，也是抱定了必死的信念，要和老天赌一局输赢。
也是至亲。
他第一次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肖俊急吼吼地奔进来，从闹哄哄的人堆里挤过来，“盛哥，您在这儿啊。”
王景盛没有抬头，身形有些颓。
肖俊一屁股坐到他边上，话语像机关枪一样，“我给院长打过电话，他保证安排最好的医生动手术，这会儿脑外科的几个专家都到位了，正在研究手术方案。”
声音轻一点，“我答应捐两台最新的头部扫描仪。”
“嗯。”
王景盛终于抬起头，“什么时候可以知道结果？”
“院长会通知。”
“好。”
这边刚说完，手机在口袋里振动起来。
是路心悦。
她刚刚送走卫舒和戴坚瑞，思忖良久才打的电话。
声音轻轻的，格外的温柔，“我在监视屏上看到了，怕打扰到你们，没敢开门出来。你妈没事吧。”
“要动手术。”
路心悦安慰他，“现在医学很昌明，不会有事的。”
王景盛轻轻地“嗯”一声，然后问，“宝宝睡着了？”
“他吃完奶就睡了，澡都没洗。我不想吵他睡觉，打算打些热水，给他擦一擦。”
“可以的。很晚了你赶紧睡吧，我要在医院熬一夜，不用等我。”
“好的，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明天如果你妈妈醒了，我可以抱宝宝来看她。她那么喜欢宝宝，会坚强的。”
路心悦唉声叹气，“你妈这辈子够苦的，后面要过好日子。”
“嗯。”
王景盛轻轻地应下。
电话挂断，王景盛的神色明显舒缓了，转过头看一眼肖俊，“你和女特助的关系发展得怎么样了？”
肖俊没想到他会转话题，脑子跟着转过去，眉毛也皱起来，“她长得没有路心悦漂亮，但是智商应该超过她，脑子反应极快，学东西也是神速。做特助非常好，但是做女朋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王景盛对他的描述不满意，“瞎说，智商哪有超过路心悦。”
肖俊不意外他的反驳，反正在他眼里，路心悦就是全世界最聪慧的女人。
“行行，智商打平吧。”
王景盛瞥他一眼，“女特助做你女朋友少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