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很安静，没有长白山里突然出现的那些异兽，只有长明湖畔的那些桂花。
月兔趴在窗台上看着他。
道格拉斯躺在床上睡得很沉。
小小的家伙儿这两天过的很开心，吃了很多好吃的，睡得也比野外要舒服，而且还是自然醒。
看着睡得深沉的梁小凉和道格拉斯，月兔趴在窗台掉头看向了屋外，它并没有去看长白山的方向，归墟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是一个仙神们都想要窥探的地方。
但它只是一只小白兔，它最大的兴趣就是月神面。
还有这些年遇到的那些人。
偏头看着云梦泽的方向，它低下了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旧神的复苏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死亡了数千年的人再度苏醒，所面临的除了陌生的世界和再也见不到的旧人之外，又剩下些什么呢？
起码我还有梁小凉和月神面。
月兔心中想着，有些出神。
......
夜晚温和的星光照在床上随着困倦中的人们步入梦乡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但当翌日的阳光照在脸上将尚还未曾睡得足够香甜的你从睡梦中唤醒的时候，这种很舒服的事情就变成了困扰。
梁小凉坐起身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睡懒觉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无论放到什么时间都是如此，总是会想着多睡一会儿，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
只是人们生活在世上总是身不由己的，背后也总有很多事情催促着你来起床。
推门走了出去，陈落今天起的比他还要早，正心不在焉的看着猫和老鼠，对于陈落来说，能够在面对猫和老鼠的时候产生心不在焉的想法，这就证明他一定是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
“门外来了多少人？”
梁小凉走进卫生间洗漱，泛着白色的自来水装进了牙缸里，碰撞引起了两种不同的声音，在这清晨时候显得有些闹耳，却又给人一种安静的感觉，让陈落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了一些。
他撑在沙发上，手肘撑在抱枕上，轻声说道：“十五人。”
梁小凉刷牙的动作一顿，随手关上了水龙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屋内显得很静，只有道格拉斯的喘息声若隐若现还有电视机播放的背景音乐。
一班踏足一境的觉醒者一共十九人，不算陈落红袖他们四个还有十五个，眼下一个不少的全都来了，就站在院门之外，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那十五个聚集一起东张西望，强撑着笑脸却又有些局促的面孔。
喝水，漱口，不小心咽下了一些泡沫，让梁小凉忍不住感到有些恶心。
他走回了沙发上，抬头看着墙上的钟表，凌晨五点四十。
“看来和我们预想中的一样，所有人都来了。”
这意味着大家都是拥有同样一颗心的人，都想着能够为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出一份力，哪怕是将自己的性命拦在前头，或许早在加入联邦学院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以前他看过一部电影，出自联邦西部，里面有一句非常经典的台词。
当你有了这份能力，却不作为，那么之后发生的坏事，就都是你的责任。
这也就是所谓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这是很理想中的话语和台词，梁小凉本也觉得很有道理，只是在后来的经历中逐渐学会了一些新东西，比如亲疏和立场。
然后才是对错和道理。
陈落叹了口气，忽然说道：“我倒是更希望能够少来几个人。”
梁小凉沉默了会儿，没有说话，起身走到窗前，目视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上带着不熟悉的局促：“我们应该下去。”
陈落看着他，想了想后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候的确应该下去，与他们站在一起，作为一班里威望最高的梁小凉和陈瑶两个人，如果同学们能够在踌躇未知的时候看到这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定是一件很安稳人心的事情。
下楼喊了陈瑶和红袖一起，两位姑娘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四人一同朝着学院门口走去。
许正约定好的时间是早上六点，现在还差十分钟，学院里却已经站满了，每个班级的人都来到了这里等候，在学院的巨大空地上停着二十辆大巴车，随时准备出发。
来的人不仅仅只有这已经踏足初境的十五位觉醒者，走到门口与他们汇合到一起之后才看到在墙壁的后方楼内视线所看不到的地方还站着其余的八个人。
那是修为没有达到初境不能去长白山陪他们一同镇守的一班同学。
他们没有说话，又或者是害怕走过来会打扰到众人，就只是远远地站着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他们没有办法一同前往，但是却能够跟在身后远远地送着他们。
梁小凉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或许是因为昨夜的星光和梦中的长明湖实在有些让人难忘，又或者是因为此番前往长白山颇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壮烈，让他忍不住鼻子一酸，自觉有些矫情。
许正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十九人站成一个方阵，看起来就像是军区的那些人一样。
许正站在前面说话，教导着此番前去所需要的注意事项，还有位置队伍安排等等，梁小凉并没有听，他只是不停地环顾着四周，看着四周其他班级的人，并不是所有班级都如同一班来的这么齐全。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一样怕死但又敢死。
在三百多年以前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几百个国家，保家卫国的集体荣誉感总是要强的离谱，如今也是如此，世界已经统一成了联邦，那么联邦就是一个更大的国家，我们生活在其中，总要为自己的国家做些事情。
即便梁小凉自小的日子过得很苦。
他看见了刘风，看见了白溯雪和郑云鹤。
几人的面孔都显得熟悉而又沉重，远处大巴车响起了轰鸣声，各个班级依次排队走上了车。
除了学生之外还有教师团队，抛却负责各个班级的班主任之外，其余的导师和教授则是要去更危险的地方配合警方守护在正中心地带，那里随时可能会有三级以上的异兽出没。
坐在窗边，侧目看着窗外，这座简陋的城市在窗外不停地倒退，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一种感觉，自己距离这座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已经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