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有事需要她们帮忙，着重强调是孟婆的命令，姐俩一下子警觉起来，表情也显得特别认真。
马面开始讲述从梳子进入地府开始的一系列事情，刚刚说到陈静合家的神秘人影，和父女的悄悄话。黑无常微微一笑说：孟婆婆果然聪明！知道为什么要来找我们吧？
马面点头的同时，我在摇头。
白无常说：大人知道我们的外号为什么叫无常么？
“知道知道，刚知道的！”
“所以，我们变的不仅是造型，我们连性格都可以随意改变，这种事交给我们，我们可以以任意身份混入他们家里，先和他们打成一片，然后什么秘密套不出来啊！”
“那上次地狱里卧底为什么不找你们？”
黑无常忽然一改村姑的大大咧咧，垂下眼帘，咬着嘴唇，娇滴滴的说：呀……让人家女孩子去那种地方么……
这个功力确实不是吹出来的，那种入骨的娇柔神态，把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激出来了，关键是她还穿着碎花小外套呢，这要是再换上一身水手服，我想大部分男性就直接拜倒了。
我揉着眼睛说：我懂了我懂了！你先恢复一下，然后咱们商量，首先，用什么身份？
马面说道：他有什么爱好？对凡人来说，爱好约等于弱点！尤其是吃喝嫖赌这类恶习……
“打住！我知道你想什么呢，别说出来，咱这是正经书……人家陈澜看起来就挺正气的，谈吐文雅，人也挺……对了！他痴迷古书！”
“古书。”黑白无常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我补充道：而且我大概翻了一些我能看懂的，还不是什么文学之类的，都是记载着稀奇古怪事情的杂书。
黑白无常站起来，一起对我说：有个切入点就好办，大人稍坐，我们去换个造型就来。
她们走后，我问马面：怎么放这么两个主儿在这啊？多影响这么高档的度假村的形象啊。
马面扔嘴里一颗葡萄，嚼着说：还真就得放她们在这，大人也知道这里都是好鬼，崔哥那样的脾气在这，还不得一天让人投诉八回？大人您以为好鬼就是完美无缺的性格嘛？一个一个事儿多着呢！伺候不好这帮爷爷，那是几条命都不够咱用的，一个投诉就是一道天雷，而且永远是先劈后问……
“这么不讲理？”
“讲理啊，理就是好鬼就必须好好伺候。不管多苛刻的条件，多古怪的要求，都要全力满足人家。而且对人家的各种意见必须及时给到满意的回复。”
“那这活儿不比钟馗那地狱里的活儿轻松啊，反而更累！累心啊！”
“可不！所以放黑白姐俩在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一个眼神过去，她们就知道你想干嘛。性格软弱的鬼找麻烦，就稍微硬气一点吓回去，脾气暴躁的鬼生事情，就满脸梨花带雨哄回去，离老远看见前台有不满意来申诉的，十秒钟就能根据这个鬼的面相，推测出他们喜欢的造型，并且迅速改变好，绝对以你最中意的形象出现在你面前。几千年来，度假村里还没有一个投诉到天庭的呢！”
“好家伙！原来她俩这个‘无常’是这么练出来的啊！我以为纯爱好呢！”
马面又抓起一片西瓜，说：还真不是，是当年孟婆做第二任阎王的时候，发现了有这爱好的姐俩，给她们放在这里的，孟婆说这叫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她俩来之前啊，度假村因为投诉的事，让雷劈死了六个经理。
“孟婆真是慧眼识珠啊！难怪叫我来查这个梳子，这是看中我自己都没发现的才华了！”
“哦，那还真不是，哪任阎王都干过这个活……”
我没来得及怼回马面，黑白无常已经回来，一人手里拉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造型恢复成普通休闲装，不过我倒是忽然能分清两个人了。
一个穿黑色衬衫，一个穿白色衬衫。
白无常冲我醉人的一笑说：大人，走吧！
“走哪去？”我一脸懵相看着他们。
“带我们去人间啊，不是找陈澜嘛？”
“你们去人间，这里怎么办？再说我还没到下班时间，牛头那个死心眼不会让我离开的。”
马面站起来说：大人放心走，这几天没有新鬼来这里报道，老鬼都让她们收拾的比自己儿子还懂事。至于牛头那里，您没听孟婆说嘛，现在牵连到档案造假的事了，这就算公务，大人就只管出差吧。
我站起来跟着马面走出去，心里琢磨这个差事也不错，出差出到自己家里去了。
上了平板马车，黑白无常坐在我对面，两个人双手抱膝，不时俏皮的眨眨眼，只要和我对视到，立马送上可爱甜美的微笑，虽然我知道她们是职业习惯，还是按不住心里那头喝了二锅头的疯鹿乱撞，干脆闭上眼睛，非礼勿视吧！
马面在办公楼刹马，我和无常姐妹跳下车，马面没下车，说反正我出差人间了，这里没他事，他要带大白——此时我才知道，这匹马真的叫大白——去散散步。
我和黑白无常走进办公室，牛头正趴在桌子上忙到快要起飞，两只手不停的挥舞，纸张、毛笔、印章在他手底下走马灯一样的过。听见有人进门，头也不抬的说：婆婆，我这就忙完，晚些查档案的事。
“你婆婆开门会这么温柔嘛？这地府除了她还一个不敲门的你忘啦？”
牛头还是低着头说话：哦哦，是王大人，出差是吧？今天我就不送了，大人辛苦，明天上班见。
我拉开通道门，然后闪身在一边，让无常姐俩先进，起码的绅士风度还是有的。
黑无常走过办公桌旁，用小手敲敲桌面，调侃着说：牛头，姐姐要去人间出差啦！看见小君君我们把她领回来呀？
牛头保持工作姿势没有动，手里的毛笔和印章还在不停的飞舞，只低低的回一声：滚！
黑白无常笑嘻嘻的钻进通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