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电话打给此时正在人间代我班的白无常，结果沙发里响起了铃声。马面和崔钰吓的连着后退几步，沙发上的抱枕毛毯一阵抖动，白无常从布堆里露了头，迷离着眼睛看着我们，含糊说道：你们怎么来了？这才几点啊？
她说完坐直在沙发上，才看清崔钰也在，好像一下清醒了似的，惊奇叫道：哎呦！崔所长！稀客稀客！
崔钰微微低着头，不好意思搭话，马面替他答道：崔所长随王大人来人间办公。
白无常揉揉眼睛，问道：跑了鬼犯啦？那也是钟馗的活儿啊！
崔钰这才开口小声说：我惹祸了……来弥补一二……
白无常看着崔钰这幅模样，想笑但是厚道的忍住了，抱起膝盖又问道：你还能惹祸？刚说完，忽然光着脚直接在沙发上站起来惊叫道：天啊！不会是……最近人间最火的那件事……转世……你干的？
崔钰尴尬的点点头，我冷冷道：你还以为是我呢对吧？
白无常咧嘴一笑，巧妙的避开话题：那你们可有的忙了，就这两天，咱们事务所都碰到不少预定找仇人的单子，不过都让我推了啊。
“张小雨呢？”我问道。
之所以问白无常，因为自从五年前野鬼事件解决以后，张小雨就被我的事务所给收编了，从那以后他就成了有固定收入的正规摄影师。
收编他表面是为了给我们事务所配置一个专门跟拍小三和情妇的业余侦探，实际还是为了预防化身为人型的野鬼，一旦天庭或者地府的巡逻人员发现有疑点，都会派他过去拍几张照片，来确定是人是鬼。
张小雨其实曾经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因为要他去拍的人，男女老少全都有，有一位牙都快掉光的老爷爷，怎么想都不符合事务所的业务范围。但是他这个家伙从来不会过问，优哉游哉的干起这份闲差。
琪琪已经成了他的摄影助理，五年里他们一共出动过六次，其余时间基本都在事务所里朝九晚五的上班下班，两个人腻腻歪歪的从早坐到晚，然后没羞没臊的手拉手去看电影泡酒吧。
我给张小雨定的工资标准，已经让他从一个落魄摄影师，一跃成为本市的高端小白领，收入多了以后，他整个人都自信起来，就在入职事务所的第二年，根本没用我们帮助，也不知道怎么就和琪琪狼狈……勾搭……同流……沆瀣……呃……反正后来就在一起了。反观我和陈静合，五年来除了经常一起逛逛街吃顿饭，一点进展都没有，走在马路上，我偶尔会装作不在意的牵牵她的手，而她也会扮成没留神的轻轻握住，但是两个人之间好像总有那么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谁都没有勇气捅破。
我经常会回想起当年，我们几个煞有介事的指导张小雨怎么追女孩，每次想到都会一阵脸红心虚附加冷汗直流。
白无常打开窗子透气，看了一眼太阳，才回身说道：这才几点，他们还没上班呢。怎么这次也要他帮忙？难道野鬼又参与其中了？
“没有野鬼，我是想做个生意。”我一看时间尚早，按着手示意大家先坐下，从茶几上抄起一个橘子，剥起皮来。
白无常从我手里抢过刚刚剥掉皮的一半橘子，往嘴里塞着说：做生意找小女神静合啊，他们父女带着原来你那俩小弟，把那水果批发生意做得多大啊，反正现在咱们小区附近的水果，可都是从你未来老婆的娘家进来的。
我护住另一半橘子塞进嘴里，咽下去说道：我做的不是那种生意……对了，现在事务所赚了多少钱？
白无常掏出手机翻看，刷了几下笑道：听牛头说当初大人死活不愿意做这个阎王，瞧瞧，要不是做了阎王，大人在人间能有这么多无影无形还不要工资的员工？您没问之前我还真没注意，看吧，这是公司账户余额——
我接过手机扫了一眼，光是那一堆零就晃的我愣了神，我把手机推给白无常，低头寻思道：行，够用了！
白无常又说道：什么生意啊……听起来很大啊！
我比划着说道：先把张小雨叫过来，让他来这里，马上！
白无常伸个懒腰，拿起手机放在嘴边说道：马上来我这里，马上来我这里，不是事务所，是家里，是家里，王老板找你，急事，收到回复。
我呆呆看着白无常道：你不会打电话嘛……
白无常刚要辩解什么，提示音响起，白无常点击功放给我听：收到收到！马上出发！
马面笑道：这小张很敬业嘛，24小时待岗！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就响起了敲门声，我和马面崔钰一起看向门口，马面满脸惊恐道：不是吧？这家伙学会移形换影啦？
我也奇怪道：这几年都在咱们事务所里耗时间啊，没听说什么时候修炼成仙了呀……
白无常翻个白眼走去开门，进门的是风尘仆仆的牛头。
牛头进门看见崔钰，也是一愣，崔钰的职务特殊，地狱的大门拴了铁链子以后，也没有什么鬼犯逃跑的事发生，地府里谁都有可能会出差人间，除了他。
但是牛头只是简单打了一个招呼，没有多问，然后对我说道：大人，怎么你们都来人间了？办公室里谁在？
我摊开手道：空城计。
牛头皱着眉头急道：天啊！那我快回去！
我拦住牛头问道：等等，你来人间干嘛了？
“你那个朋友，摄影师，缠上点小事儿，我过来给他处理好了。”
“什么小事？”
“我要赶紧回地府，以后有空再说吧！”牛头说完，急匆匆跑进卧室。
我又问白无常道：什么小事？值得他亲自出马？
白无常已经开始梳洗化妆，她抓起头发绾着花里胡哨的结说道：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牛头说这不是大人的员工嘛，跟咱地府也有干系，于是亲自来了——当然，主要是赶上了昨天是周一，每个周一他不都去……
白无常说到这里戛然而已，我们都没有再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