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明说完，忽然侧起耳朵，我不禁也跟着屏气凝神的去听，隐隐约约听到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女人温柔的声音：大宝贝——都几点了还不起呀！
接着我一阵眩晕，回到了地府办公室。
牛头和马面正蹲在我面前，马面的手还在我鼻子下面探着，见我睁开眼睛，笑道：这次时间可不短啊，那家伙还挺冤的？
我站起来伸伸腿脚道：我真没觉得冤，自作自受罢了，就是心里不大平衡……
牛头一路用目光追随着我，看得出来他非常想知道后面的事，我故意逗他，只在周围绕来绕去，不说正文：这凡人啊，一旦对什么物品或者他人执着了，想据为己有了，那他得到的除了人或物以外，肯定还有捆绑销售的各种痛苦。求不得的时候痛并悲伤着，到手了以后是痛并快乐着，得复失的那天开始痛并绝望着，总之啊……
马面终于听不下去，他看了一眼急不可待的牛头，替他问道：大人，那邵子明到底什么事啊？先讲讲吧！
我笑道：急什么？难得见到牛头也有八卦心爆棚的时候，不多欣赏一会儿？
牛头轻哼一声，推一推眼镜，坐回办公桌后开始给公文盖章，故意不抬头看我。
我和马面击掌大笑，我这才开始讲道：这件事有个奇怪的时间节点，据你们所说，黑白无常姐们俩是两千年前就在地府工作了，可是邵子明是一千年前的凡人。当时他是个挺大的官儿，家里有两个丫鬟，就是黑白无常，但是她们在人间的时候姓范，好像叫范莺儿和范翠儿。邵子明对她俩那叫一个垂涎欲滴啊，名义上是丫鬟，其实伺候的比自己老娘都精心。结果这俩丫头经常吵吵闹闹，没事还使个小性子，但是就是不和邵子明……嗯你们懂的，成天吊着一根胡萝卜使唤傻驴，暧昧到极点了但是死活不捅破那层纸，看起来她俩很擅长这招儿。
马面插嘴道：是不是她们不好意思捅破？
我撇嘴道：不好意思可以走嘛！有意就迎合，无意就躲远。人家都那个德行了，就差伸着舌头蹲在脚边了，还那么若即若离，而且偏偏钓着不松手，你说缺德不？
马面点头道：也是。
我理清思路继续说道：后来，就在他们这复杂的关系越来越深的时候，忽然有一天，黑白无常不见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邵子明整个人开始失去理智，把整个府里从仆人到管家，全都严刑拷打一遍，死的死残的残，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没放过……
牛头皱起眉头哼道：我看这个邵子明才更缺德。
我点头道：所以我说他不冤，完全是自作自受嘛！后来邵子明被罢官收押，他的囚车走到城外的时候，他找到那俩丫鬟，也就是咱家的黑白无常了。
马面问道：她们在哪儿？
我摇着手叹道：跟着王爷出外打猎回城的路上，而且看样子啊，在王爷府里，还是老一套，虽是丫鬟，但是好像完全把主人拿捏在手心里玩儿了！
马面低头道：那用不了多久，就是下一个邵子明啊……
我讲完以后，休息片刻，又问牛头道：黑白无常不是特喜欢游戏人间吗？会不会是一千年前，她俩偷偷出去耍过？那这样的话，算不算违规？
牛头沉吟道：如果真是大人所说，确实违规……但是，我看她俩不像……不会这么玩耍……
马面也附和道：对对对，要说她们偷偷跑去人间放肆几天，那我相信，但是放肆到这种程度，她们绝对不敢也不会这么做。黑白姐妹爱玩是爱玩，但是很有原则底线的！
我点头道：我觉得也是，跟她们接触这么长时间来看，她们的古灵精怪永远都在规则之内，不然也不可能得到孟婆的重用。既然原告的陈述咱们都清楚了，那下一步其实也简单——马面，你去带被告吧！
马面点头出去，不久就带着黑白无常回了办公室，白无常进门就笑着问道：谁又投诉啦？
我故意板着脸道：这回不是投诉，是有凡人找你们寻仇。
黑无常愣住，说道：在人间的时候大人忽然问我们有没有仇人，我就觉得有事，到底怎么了？
马面添油加醋的把邵子明的“冤情”陈述一遍，刚刚说完，我马上补充道：这是我去他的梦里看到的，事实确凿，不会掺假。
黑白无常听过后，对视一眼，双双皱着眉沉思道：是谁啊？没印象啊！你还记得吗？
“我也想不起来啊……”
我不禁心里一紧，原以为她们会痛快的承认，或者干脆闭口保持沉默，没想到她们居然表现出来的是一脸茫然，而且看起来不像是为了逃脱罪责而表演出来的懵懂不知情。
连牛头都忍不住问道：那这事儿不是你们做的？另有冒充者？
白无常摆手道：不不不，你们误会了，事儿很有可能是我俩做的，就是想不起来这姓邵的是哪一位了……
黑无常也点头道：是呀，类似的事儿我们干了好几百桩，谁记得了那么清楚。
牛头瞪大眼睛盯着她们看，黑白无常两位倒是非常坦然，好像在说“类似的电影我们看过好几百场”这么自然。
马面赶紧问道：那我们怎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偷跑去人间玩儿的？
黑无常说道：谁说我们偷跑的？奉命公干，你和牛头当然不知道，那时候你俩还没我俩级别高，如此高层的公务怎么也汇报不到你们这儿。
马面掰着手指算道：八百年……九百年……一千年……不对呀，那时候你们刚刚出任天堂度假村的经理啊？我和牛头也是那一年从后勤鬼卒调任阎王办公室助理的。
白无常点头道：是那一年，不过我们就是办完这些事以后，紧接着上任度假村的。孟婆婆看到我们有察言观色的本领，在那次公务完成以后，把我们安排道天堂工作。在那之前，我们只是孟婆婆手下的外勤鬼卒。
我问道：什么公务啊？祸害这么多凡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