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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凡曦不知道车子到底开了多长的距离，只记得一路都在上坡下坡，沿着蜿蜒的山路一直开一直开，沿路没有任何可观赏的风景，只有一座又一座的褐绿色大山，她感觉他们一直在原路转悠，好像并没有走出去。
直到傍晚五点多，他们才进了一条像是集市的街道。
街道破旧，两车道的路旁是两排老旧的二层房，楼下做店面，楼上不知做什么，水泥路面斑驳、坑坑洼洼，看上去油乎乎的，站在路边的孩子们穿着款式时髦却脏污一片的童装，一看就是捐赠衣物。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县吗？”蒋凡曦扭头看唐熠，“咱们晚上住这里？”
唐熠专注看着路况，因为不时有孩子横穿马路：“嗯，这是县里，不过咱们不住这里，从这边出去，再走半个小时左右。”
蒋凡曦又趴回窗边，看着眼前这副与自己认知中存在巨大差异的世界。
县街道很短，短到他们说两句话的功夫就走完了。车子出了街道，又重新上山，翻过一阵山，面前是一块大平原，白蓝色屋顶的低矮民房集中在平原中部，虽然四周被山包围，但总归比刚才又黑又挤的小街道观感好。
蒋凡曦正想问“到了没”，忽然听到手机响，回头一看，是唐熠的手机。
她赶紧把塞在水杯架里的手机拿起来，看一眼来电人：“王逸昀，谁啊？”
“王二，你接一下，看他要干嘛。”
“哦。”蒋凡曦把电话接起来，开了免提，“嗨，这是唐熠的手机，他现在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
电话那头，一阵男男女女的说笑声，她认真听了数十秒，都没听到王二说话，看一眼唐熠，正想按掉，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囔：“阿熠，在哪儿潇洒呢？”
又是一阵男男女女的哄笑声。
霍桀：“让我猜猜他们去哪个国家腻歪了……是不是日本？”
冯磊：“去的欧洲吧？”
顾四：“应该是南半球的小岛吧？这个季节可以在海边晒日光浴……”
蒋凡曦看向唐熠，按住麦克风部位，压低声音：“你要跟他们说吗？”
唐熠皱眉：“跟他们说我没空。”
“哦。”蒋凡曦把电话举到唇边，“唐熠在开车，不方便讲电话哦。”
王二就问：“你们在哪儿度蜜月呢咋还开上车了？”
蒋凡曦也没多想：“我们在四川。”
电话那头一顿，霍桀匪夷所思道：“四川？去成都哇？”
蒋凡曦：“不是，在凉山州。”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王二：“哈哈哈，这老哥带他老婆去大凉山度蜜月！我去！太别致了这俩人！”
大家在电话那头笑着，冯磊叮嘱唐熠和蒋凡曦注意安全，然后就听到王二一声吼：“磊子！你丫的抢老子手机！看老子不干死你！……”
紧接着一顿咒骂声，接着电话就挂断了。
蒋凡曦一脸黑线，把手机插回水杯架：“他们真的好无聊。”
“公子哥的臭毛病。”
车子下了最后一段山路，往开阔的平原开，依旧是两车道水泥路，看上去挺干净，应该是刚修不久。
车子很快在一排双层楼房下停下。
唐熠抬头透过主驾那侧的车窗看了眼外面，蒋凡曦也看去，就见两位年纪不大的男士下了楼梯迎过来。
唐熠回头看蒋凡曦：“到了，我们下车吧。”
蒋凡曦解开安全带。
唐熠先下车，和那两位男士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绕到副驾帮蒋凡曦开了车门。
“罗俊、林子聪，他们在这边负责助学接洽工作。”唐熠揽着蒋凡曦跟罗、林二人介绍，“我太太，蒋凡曦。”
罗、林颔首：“唐太，您好。”
蒋凡曦也跟他们点头：“你们好，辛苦了！喊我蒋工就可以，大家不要客气。”
唐熠去开后备箱，罗、林二人赶紧跟上，帮他一起把行李箱拿下来，正要去拿其他东西，唐熠说：“这些留着明天上山分给孩子们。”
罗、林二人颔首，一人提一个行李箱：“好的唐先生。”
唐熠揽着蒋凡曦上楼。
二楼有一条长长的单边走廊，一眼望过去，十来个一样的门，对应十来个房间，就跟九十年代教学楼的规格差不多。
唐熠揽着蒋凡曦直直走到底，用指纹开了锁：“咱们这些天就住这里。”
蒋凡曦跟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间规格类似单身公寓的房间，和她之前在盛华上班时租的公寓差不多。
进门右侧有个吧台，左侧是浴室，往里走，双人床、依墙而建的移门衣柜、小套沙发茶几和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
装修简单，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却和三星酒店也没什么差别了。
罗俊和林子聪把行李箱放在门口：“唐先生唐太太，我们先去办公室了。”
“好，去忙吧。”唐熠走过去把房门关上，把行李箱拿到衣柜前。
蒋凡曦在浴室转悠一圈出来，又看看吧台，发现电磁炉、烧水壶都有，可以简单做点饭菜。
她走到小沙发坐下，感受感受沙发的质感，然后又打开电视，发现还是可以联网的网络电视，喜道：“这边有网络，那我晚上可以用电脑。”
唐熠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四件套：“可以，不过你有带电脑吗？”他没印象蒋凡曦行李箱里有电脑。
蒋凡曦随即把双肩包拉过来打开，从里头拿出一个又薄又小的银色笔记本，在手上扬了扬：“有啊！我们这种技术宅出门都是随身带电脑的。”
见唐熠要换四件套，她赶紧把电脑又塞回去，跑过去和他一起换。
“不过一月去波士顿找你的时候我就没带电脑，因为我电脑里放了很多跟HanRen有关的数据，我怕在海关被查出来，或者去到你那边被警察搜到影响了你。”
唐熠欣慰：“你考虑得很周全。”
“那是。”蒋凡曦美滋滋地左右摇了下脑袋，“我虽然不胆大，但心挺细致的。正所谓‘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咯。”
唐熠正换被套的手一顿，抬眸看过来，好笑道：“猛虎嗅蔷这个词儿你是不是用错了？”
蒋凡曦抬眉：“不是这么用吗？那是……”
唐熠弯唇，声线低了些：“回头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