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顾尔送季航出来，入冬气温夜里比白天低了十度不止，季航贴心地帮顾尔裹紧外套，叮嘱：“别送了，天冷快回去吧。”
顾尔不确定他是否在意刚才在饭桌上顾先生的言论，拉着他的手解释：“刚我爸爸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将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怕季航不信，顾尔又目光真挚地重复：“我保证。大不了我就跟你一起去国外，就当是拓宽眼界了。”
顾尔的眼神太过郑重，季航有一瞬的怔松，顾尔大着胆子，踮起脚尖主动亲吻他的脸颊，可寒风中不断颤抖的睫毛却彰显着她的紧张。
季航将她紧紧拥进怀里，顾尔贴着他鼓动的胸膛，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在她满心欢喜为两人的未来做规划的时候，季航正策划着离开。
……
眼睛酸涩发疼，顾尔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脸孔，僵直地坐在对面，藏在桌子下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曾经亲密无间的恋人此刻面对面坐着，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尔后悔答应赵女士来赴这场相亲会，赵云也没想到朋友介绍的人这么不靠谱，竟然会是季航，脸色唰的也冷了下去。
不等她发作，顾尔就找了借口将人支开。
她不想赵女士对季航兴师问罪。倒不是怕赵女士手撕了他，她只是不想让季航知道自己当初有多傻逼。
赵女士离开后，联合闷不做声地面对面坐着，气氛尴尬到极点。
服务生的到来刚好化解了眼下的尴尬，顾尔端起柠檬水小口吮吸，思绪万千，只想尽快结束这倒霉的相亲宴。
季航将面前的巧克力蛋糕推到顾尔面前：“别光喝饮料，吃点东西吧。我记得你最喜欢吃巧克力蛋糕。”
被人记住自己的喜好本应该是件令人感到愉悦的事情，可如果这个人曾经抛弃过你的人，难免会让人觉得讽刺。
顾尔心中嗤笑，她真想站起来质问季航，既然当年狠心离开，为什么现在还要回来？明明已经把她丢在了原地，现在又装深情来给谁看？
恶心。太恶心了。
顾尔不愿意当众丢丑，尤其对面的人还是季航，她整理好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淡定，然后她抬起头，接过季航递来的蛋糕，淡淡地笑着：“谢谢。”
季航内心一阵刺痛。此刻他宁愿顾尔质问他，打他骂他，也好过现在微笑平和却透着冷漠和疏离，平静的好似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盯着顾尔看了一会儿，顾尔吃东西一向很慢，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从容，除了刚见到他时表现得有些意外，很快就变得平静如水，甚至还能对他露出微笑。
季航不禁怀疑顾尔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如果爱过，怎么会这么平静。如果没有，那当初的依赖和深情也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他必须承认他有些失望了。回国前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无非就是变成陌生人嘛，可即便如此真当他面临这种情况时，心脏还是忍不住抽痛。
他只能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是他对不起顾尔，只要能求得她的原谅，他可以为她做一切的事情。
顾尔一勺一勺地往嘴巴里塞巧克力蛋糕，苦涩的口感刺激着她的味蕾，她突然有些想哭，她抬头看向季航，目光落在他面前摆放的那盒“中华”上一顿，然后她移开眼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季航从前从不抽烟的。看来分开的这些年，他真的变了很多。
见顾尔的眼神落在烟盒上，季航才想起顾尔进来前他抽了一支烟缓解紧张情绪，这些年他都是靠烟草来缓解压力，最近已经开始戒了，他忍不住解释：“我不经常抽烟，只是平时应酬的时候需要。”
“哦。”
“我听说你现在已经是国内有名的漫画家了，还卖出了版权，恭喜你啊。”
提到漫画，顾尔不免觉得讽刺。别说她能有如今的成就，也多亏了季航当年的支持和帮助，不然她也不会去参加超新星漫画大赛。
顾尔放下叉子，看着季航说：“谢谢。”
“……”季航说话吞吐：“你……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顾尔轻嗤：“你问的哪方面？事业的话，你也说了我已经是国内知名的漫画家，名利双收，如果是感情的话，你现在有资格过问什么吗？”
季航脸色一白，像是没想到顾尔说话会这么残忍。
这就受不了了？
他当年丢下一句“对不起”一走了之，把她像傻逼一样丢在原地，现在竟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她没把水直接泼他脸上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顾尔不是刻薄的人，可多年的怨恨既然得以发泄，便是难以克制的。她不想当众失态，深吸两口气调整好情绪，语气冷了下来：“季航，说真的我没想过会再见到你，当初你既然选择离开，就不应该出现在我眼前。”
说完这句话，顾尔抽出两百块钱压在杯子下面，看都不再看季航一眼，站起来走出咖啡厅。
她前脚刚推开咖啡厅的门，后脚电话想起传来林澄低沉喑哑的声音：“他回来了。”
语气还带着哭腔，听起来很委屈的样子，顾尔着实怔了一下。
“顾尔，他回来了我彻底没机会了对吗？你这么多年都不谈恋爱，你一直都忘不了他，你一直都在等他对吗？你还喜欢他，你还喜欢季航对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顾尔摁一摁太阳穴，季航突然回来，她心里已经够乱了，林澄这熊孩子怎么也跟着一起捣乱，不用问林澄知道这件事肯定是赵女士告诉他的。
没一件事是让她省心的，烦死了！
顾尔无奈道：“谁跟你说我在等他了？我跟他早就没可能了。”
“不是因为他，那你为什么不同意跟我在一起？”林澄执拗地问道。
顾尔头疼。谁规定她不跟季航在一起就必须跟林澄谈恋爱了！谁规定的？！
“澄澄，你听我说，我跟你我们不合适的，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是把你当弟弟看的，我……”
林澄激动道：“可我不想做你弟弟，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我真的喜欢你，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
“我……”
顾尔刚想说点儿强硬的话绝了他的念头，听筒那边突然传来阵阵啜泣声，她心头蓦地一软。
真是输了。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真的拿林澄一点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