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阳并没有跟白牙争辩。
他说：“你出来走走也好。我住在城南的朱雀祠，有事去那里找我。”然后，对圣灵少年们道：“她不记得从前的事，也不记得我，麻烦你们继续照顾她一段时间。”
他微微躬身表示感谢，转身离开了。
白牙从秦延怀里接过小白，默默的往出口的方向走……走出老远，她回头，看了圣灵少年们一眼，喊了一声——
“喂！”
众人齐刷刷的看她。
白牙道：“傻站着干嘛？考试结束了，今晚吃完晚饭，都给我抓老鼠去！”
重伊第一个笑起来，抱着小虫子跟了上去，道：“那今晚可要多吃点儿。”
晚风轻轻拂过，夕阳的余晖下，少年们的脸色微红，笑颜逐开。
回家的路上，白牙问道：“那个，巫王殿是什么地方？”
少年们扶额的扶额，苦笑的苦笑，绊脚后跟的绊脚后跟——
这丫头是在开玩笑吗？
小虫子也问道：“小牙姐姐，你认识巫阳大人，却不知道巫王殿吗？”
白牙理所当然的点头，道：“他又没说，我怎么可能知道？”
大虫子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白牙道：“就是在洛城啊。我不是跟你们说过的吗？大虫子你喝醉酒的那天晚上，送你回客栈的人，穿一身黑衣，带了一张黑面具，就是他了。”
少年们面面相觑，小虫子倒是想起来了，道：“巫阳大人那时候是去找巫彭老师的。”
秦延道：“可是，你之前并没有说他叫巫阳。”
白牙很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巫阳这个名字这么有名啊。”
小虫子从自家哥哥怀里抬起头来，伸手摸了摸白牙的头，“小牙姐姐别生气，延哥哥不许吵架。”
白牙哭笑不得。
秦延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没吵架。”
他说着，神情也认真了几分，给白牙解释道：“巫阳是巫灵学院的院长，也是巫山六巫之首。”
在神隐大陆，大多数人都认为大巫师是巫师之宗，而圣山自然就是巫师的起源之地。不过，巫山以南的人，都认为巫山才是巫师之源。
圣山之巅居住着大巫师，巫山之上供奉着巫王雕像；圣山脚下有一座红色的圣殿，巫山之巅有一座黑色的巫王殿。
巫山六巫，就是巫王殿地位最高的六位巫师。
据说，在最初的时候，巫王殿只有这六位巫师，也是他们建立了巫灵学院。
——如此，巫山与圣山，巫王殿与圣殿，巫灵学院与圣灵学院，是天生的对手。
而巫阳，是巫山六巫之首，巫王殿的殿主，巫灵学院的院长。
秦延道：“这些都只是传言，实际上，巫王殿一直都非常的低调，巫山六巫也很少露面。上一次巫阳大人下山，还是百年前的那场水患，实际上，那次是大巫师和巫阳一起说服海神的。”
重伊道：“不过，圣灵学院与巫灵学院的竞争却是事实。”
长佑道：“但这跟圣山与巫山并没有多大关系。圣灵学院是公认的第一巫师学院，而巫灵学院每年参加巫师考试的人数虽然很少，但成绩都很不错，可以说是唯一能和圣灵较量的学院。考生都是少年人，双方会竞争是必然的。”
黎陵也道：“看巫真老师和巫罗老师今日的态度，至少在黑巫师的事情上，巫王殿跟圣殿应该会达成合作。”
摇光走到白牙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笑道：“所以呀，就算以后你回了巫王殿，我们也还可以是好朋友的。”
白牙抬头，视线从少年们的脸上一一看过去，笑了，点头，“谢谢你们。”
她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还想问一下，巫王，到底是什么人啊？巫师之王难道不是大巫师吗？”
秦延道：“大巫师并不是巫师之王，相比而言，他更像是类似神明的存在。至于巫王，我也不知道……巫王殿是个非常神秘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它在巫山，但没有任何巫师找到那座宫殿，也没有人见过那座传说中的巫王雕像。
据说，巫王在神赐之战之后就离开了巫王殿，巫山六巫为他刻了雕像，供奉在主殿，等待他的归来。巫山六巫中，有四位巫师下过山，但每一次出现都会戴面具，只是每个人的面具的颜色会有所不同。另外两位巫师，至今未曾露面，我们只知道有这么两个人存在，却连他们的名字都不曾听过。
不过，我一直觉得，如今巫师圈子中对巫王殿的了解，应该都是巫王殿本身希望巫师们了解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白牙问道：“巫阳是黑色的，另外三位呢？”
秦延道：“另外三人的名字分别是巫履、巫凡、巫相。巫履的面具是红色的，绘制有五彩的羽纹；巫凡的面具是绿色的，像是一片大树叶；巫相的面具是个银色的鬼面。”
白牙想了想，问道：“没有任何关于巫王的传说吗？”
秦延道：“我以前也试图在史籍中寻找关于巫王的线索，可是，无论是神隐传说，还是巫山的民间故事，都找不到巫王的踪迹。所有关于巫王的故事，都是从妖族流传至人族的，因为这个缘故，很多人怀疑巫王其实是一只神兽，或者是巫山的山神。我曾经问过圣域的妖兽，他们对这些猜测嗤之以鼻。”
他顿了顿，加了一句，道：“幽九他们对巫王的事也都保持沉默，不过，从他们偶尔流露出来的字句可以看出，他们很喜欢那位巫王。跟对大巫师的态度不同，他们对巫王更像是对待一个亲密的朋友。”
一群人聊着天，很快就到了半石街七号。不过，他们觉得路程似乎比往日短了些，送晚饭的两个伙计却已经在仓库门口等了将近两刻钟了。
少年们道一声抱歉，请人进去喝杯茶。
伙计笑着恭喜今年的巫试三元，说不喝茶，要讨杯喜酒沾沾喜气，说着还搬了两大坛子酒出来，说是他们庄主送的。
送走了伙计，少年们也热热闹闹庆祝了一番。不过，他们的酒量不好，两坛酒几乎全让白牙一人给喝了……
白牙一边喝，一边拉着秦延问道：“秦医生，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秦延几乎不怎么喝酒，跟厌离银皎和萧北喝了一杯之后，就开始和白开水了。他伸手拿过白牙手中的酒坛子，塞给她一只碗，道：“你问。”
说着，拿酒坛子给她倒酒，“慢点儿喝，伤身。”
白牙咧嘴笑，侧身靠在他胳膊上，微微仰头，望天，问道：“在神隐大陆，是不是每一个巫师都一定有会身份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