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然殿。
萧北把白牙带到这里的时候，侍女告诉他们说：“公主殿下正在沐浴。”
萧北微微红了脸，告辞了。
白牙掩嘴而笑，在客厅里等了会儿，侍女小跑进来说公主有请。
跟上次一样，白牙仍旧坐在屏风后面，跟泡在浴池里的非歆聊天。
非歆趴在水池边，问道：“要不要一起洗？”
白牙轻咳了一声，道：“谢谢啊，不用了。你不会特地找我来洗澡的吧？”
非歆找白牙来，是想问问关于申不时的事。
这件事她是从萧北口中听说的，大概有些不能接受，想要再听白牙说一次。
白牙讲完之后，非歆沉默了很久，道：“小牙，我们一定要把情报局建起来。”
白牙问道：“你爹同意你修炼了吗？”
非歆微微皱眉，道：“最近父亲正在为二哥和蛋蛋的事生气，我也不好在这时候触他眉头。”
白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非歆道：“父亲想要他们去光明学院，两人都不乐意。二哥说想过两年再去，蛋蛋就直言好不容易从学院毕业了，不想再被拘着。”
报考光明学院的巫师的确不少，但也并不是太多。大概是因为巫阳承诺过，无论何时报名都能够进入学院，所以，更多的巫师都会想要观望一番，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白牙点头，问道：“那大皇子呢？”
“嗯？”非歆有些奇怪，“大哥吗？他以后要继承皇位的，不一样。怎么突然问起我大哥了？你跟他认识吗？”
“随便问问。”白牙转移了话题，道：“对了，你家小弟的灵脉问题解决了吗？”
“这事我跟父亲提过了。他说不用担心，等小弟成为宗师，第二血脉觉醒之后就没问题了。”非歆说着耸了耸肩，“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蛋蛋还有一种灵脉没有觉醒。”
白牙淡淡笑了，“那不是很好吗？”
非歆“嗯”了一声，似乎并没有多高兴。她拍了拍脸蛋，似乎想让自己打起精神，道：“小牙，你觉得我二哥怎么样？”
白牙道：“挺优秀的。”
非歆追问道：“说具体点儿，哪里优秀？”
白牙笑道：“巫师考试个人赛第四名，综合排名第五，这样的成绩，难道不优秀？”
非歆道：“不是这个。我是问你个人的看法。”
白牙想了想，有些不解，“我跟他又不熟，能有什么个人看法？怎么突然问这个，二皇子有什么问题吗？”
非歆失笑，道：“没什么，他最近跟我问起你来着。”
白牙眨了眨眼，点头，似乎一点都不奇怪，“很正常啊，本姑娘那么有名。”
非歆叹了口气，道：“小牙，我二哥跟他们不一样。”
白牙点头，“二皇子么，能够关注我等升斗小民，的确不容易。”
非歆忍不住笑了，差点喝了一口自己的洗澡水。
白牙也笑起来，道：“终于笑了。歆子哥，装深沉这种事呢，留给大神他们去做就行了，你这辈子负责傻乐呵就成了。”
非歆抬手往屏风那边拍水，道：“你骂我傻呢？”
白牙正色道：“我这分明是在夸你。”
非歆从浴池中走了出来，裹上浴巾，问道：“小牙，听说你的镖局快开业了？”
白牙点头，道：“刚刚确定了走镖的路线，九月初一开业，计划初十出第一趟镖。”
非歆脱了浴巾开始穿衣服，道：“小牙，我要跟你一起！初十之前，我一定说服父亲。”
白牙点头，“他会答应你的。”
其实，从非歆成为巫士的那一刻起，或者更早一点，从非歆进入圣灵学院那一刻起，这件事就已经不是轩辕帝能够阻止的了。即便是把非歆一辈子都关在歆然宫，她也会继续修炼。
轩辕帝如今要选择的，是在非歆的黑巫师血脉觉醒之后，是要如她母亲一般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还是要跟命运斗争一番。
轩辕帝知道先皇后最后有多痛苦，不管是从理智上还是从情感上来说，他都会选择第二条路。
他并不是想不明白，他以前只是在逃避，而现在，他需要时间静一静，积蓄足够的勇气来直面生活的不幸。
白牙说晚上还有事，告辞的时候，非歆说：“小牙，我二哥要搬出宫住，到时候会办一场游园宴，你陪我一起去。”
白牙想了想，点头，“好。”
***
晨露深深，黎明未明。
庭阳城西的城门刚刚开启，一辆马车便出了城。最前面的那匹马儿回转，走到马车边，道：“娘，您回去吧。”
正是准备前往极北之地的萧北。
马车帘掀开，一个披着白色裘衣的贵妇人钻了出来，嘴角含笑，眼眶却微微发红，“去吧。”
驾车的是萧南。他对自家小弟道：“多听听二姐的意见。”又对萧夏笑了笑，“二姐，你想留在燕云军就留下吧，家里有我照顾着。”
前面的马儿飞驰而去，马车停留在原地，等到前方的飞尘绝迹，才转身回到马车内。
在距离城门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凉亭，萧北走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道：“二姐，休息一会儿。”
萧夏拉了拉马缰绳，不满道：“才走了多远就不行了？”
萧北道：“等一个人。”
萧夏下了马，问道：“什么人？”
萧北道：“小牙。”
萧夏眨眼，惊喜道：“小牙？那个飞骑小姑娘？她答应了跟我去燕云军吗？”
萧北诚实的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萧夏问道：“为什么？她跟你说的？”
萧北道：“那倒没有。不过，小牙好像不喜欢朝廷。”
萧夏不解，“朝廷有做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吗？还是她不喜欢轩辕帝？”
萧北挠了挠脑袋，“也不是。她就是单纯的不喜欢朝廷这种组织。”
萧夏笑出声来，道：“还组织？”
两人等了一刻钟，同行的萧家军子弟往回跑了一趟，没见到任何人来的迹象。
萧夏问道：“你确定她会来？”
其实，白牙只是问了他出发的时间，并没有说会来送行。而且，从之前的情况来看，白牙是不喜欢送行的。
不过，萧北却很确定，道：“她会来的。”
他掏出了一个纸包，递到萧夏面前，道：“娘做的肉干，要吃吗？”
萧夏摆了摆手，转头看了看天色，道：“那丫头是不是睡着了？我们不能等太久。”
萧北坚持道：“再等一刻钟。”
时间很快就过去，萧北坐在凉亭里吃着肉干，很是镇定。倒是萧夏，站在凉亭外面，伸着脖子看着城门口的方向，望眼欲穿。
萧夏回头看了自家小弟一眼，一把抢过他的肉干，没好气道：“不等了！出发！”
萧北不好再坚持，上了马儿，回头看了一眼，“会不会出事了？”
他想起自家队长离开那天晚上的事，那次若不是巫阳及时赶到，白牙或许……
“喂！小北！”
萧北刚调转马头，萧夏便一把拉住了他，喝道：“你干什么？！”
萧北道：“我有些担心……”
萧夏皱着眉头，神情肃然，盯着他的眼睛，冷冷道：“若是你什么都放不下，最好还是放弃这次任务。”
萧北低了头，“对不起，我们走吧。”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长啸——
“啾——”
萧北仰头——
巨大的阴影遮蔽了灰蒙蒙的天空，滑翔而下，在半空中便化成了人形，三个人影落地。
“抱歉，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