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离开之后，码头上安静下来，远处传来的虫鸣声与兽吼声都显出几分寂静。
不多久，一个黑衣男子从远处的黑夜中走来，走上码头，蹲下，费劲儿的取下了那枚藏在木板间的传音戒指。
“小牙，你在哪儿呢？”
月光照在男子的脸上，却正是之前说不想中杨驰的计的阿念。
传音扣中，没有传来白牙的回答，但能够听见水声。声音不小，隐隐还能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不过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白牙应该是跟着图咸商队的船走了。
阿念微微皱眉，声音低了点儿，道：“小牙，你别乱来，盯人的事交给小叶哥就行了。”
也不知道白牙有没有理会，他等了一会儿，水声大了些，应该是白牙从水底爬了上来。果然，很快，传音戒里就传来了白牙的声音——
“小叶哥的灵蝶不能跟太远。放心吧，我没事。四娘呢？”
阿念道：“先回去了，说是要睡美容觉。”
白牙轻轻的笑了一声，声音很近，还有叠声，像是回音。阿念抬头，就见白牙正从水面跳上栈桥，白衣飘飘，笑容清浅。
他眨了眨眼，问道：“你的衣服居然没湿。”
——这附近没什么隐蔽的地方，连棵树都难得一见，在水下隐藏是最好的选择。他之前之所以拒绝，就是不喜欢把衣服弄湿。
白牙朝他挥了挥手，“过来帮忙。”
阿念有些困惑，走近了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水面上飘着个人，穿着燕照国的服装，看着有些眼熟，应该是之前的两个护卫中的一个。
他愣了半晌，震惊得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白牙抬手拍他脑门，道：“发什么呆？搬上来啊！”
正说着，水上那人漂近了些，靠在栈桥边，身体还往上顶了顶，似乎在催促。
阿念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这是……回魂了？
白牙“啧”一声，“没用。”说着，伸手将那人拉了上来，提着他的腰带直接扔在阿念的背上，然后朝水面挥了挥手，笑眯眯道：“谢啦。”
水面上咕噜噜的冒了几串泡泡，很快就消失了。
阿念眨了好几下眼睛——水族？
脖子上传来温热的呼吸，阿念偏了偏头，终于发觉背后多了个人——还活着。
白牙朝他扬了扬脑袋，“回了。”
阿念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背着背后那人走了老远，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他背后这人是白牙从图咸商队的船上弄下来的，没死，浮在水面上是因为有水妖的帮助……水妖为什么会帮她呢？呃，这个先不管，重点是，这丫头抓图咸商队的人作甚？若是他们发现少了一人，该怎么办？
他抬头看了眼前面的小女孩——
一蹦一跳的，脚步还挺欢快。
他将背后的人往上抖了下，背后的衣服都湿了，有些难受。
他紧走几步，偏头看向白牙，开口问道：“你会水系巫术吧？能把他身上的衣服弄干么？这么背着挺难受的。”
白牙倒是没拒绝，抬手覆在那人后背，也没见她结印什么的，但很快，阿念便感觉到背后的衣服都干了，还有些暖融融的。
他有些疑惑，道：“火属性的灵力？你是水火双系的巫师？”
白牙斜了他一眼，道：“若不是担心这人生病了太麻烦，你丫能享受到如此好的待遇么？”
阿念道：“别转移话题啊。讲真，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灵力是什么属性的。”
白牙道：“你也没说你的灵力属性啊。”
阿念道：“我是风系的。”
白牙点头，“嗯，看出来了。”
那你还问？阿念腹诽了一句，等了会儿却没听到下文，问道：“所以，你呢？”
白牙转眼看他，“你觉得呢？”
阿念：“……不带这么赖皮的。”
白牙道：“四娘没告诉你，吵架的时候不要跟女孩子讲道理吗？”
阿念眨眼，“我没跟你吵架。”
白牙耸了耸肩，“可是，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就是想跟你吵架。”
阿念：“……”分明刚刚还在笑。
阿念：“为什么心情不好？今晚收获不是很大吗？”说着还抖了抖背后那人，“抓回来一个大活人。”
他说着，又想起之前的担忧，问道：“图咸商队的发现有个人失踪了，不会找回来吗？”
白牙撇了撇嘴，“你当我跟你一样蠢？”
阿念看了她一眼，闭嘴了——看来是真的心情不好。
其实，对于白牙为何心情不好，阿念还是知道的——
这一趟是有收获，青龙窑厂也的确有问题，但似乎跟他们的任务没多大关系。
很明显的一个问题就是，时间。
青龙窑厂跟图咸商队的交易应该是持续了很长时间的，而且还会继续下去。可是，他们的任务，灵魂失踪案，黑巫师的出现，是从去年十月开始的。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四娘已经睡下了，叶陌的灵蝶仍旧跟着杨驰，说他从码头回来之后就直接回房间睡觉去了。
叶陌见阿念背了个人回来，有些不解，问道：“这是图咸商队的人？”
青龙窑厂与图咸商队的这场交易很可能违背了巫师世界的法则，若他们真的是巫朌手下的兵，还真的会管一管，但问题是他们不是。这场交易与他们的任务无关，他们没必要节外生枝。
白牙感觉有些累，摆了摆手，道：“明日再说。”
阿念也不知是想安慰白牙呢，还是想给众人打气，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青龙窑厂就跟着我们的任务无关。毕竟，今晚这场戏是杨驰故意让我们看到的。或许，他想用一桩见不得光的生意来掩盖与黑巫师勾结的罪名。”
这是很有可能的。
可是，白牙听到这话却叹了口气，并没有显得多轻松，问道：“你觉得，青龙窑厂能够什么生意会见不得光？那些木箱里装的会是什么？”
阿念挠了挠脑袋，“肯定不是一般的陶器或者瓷器。”
这是一句废话。
因为高昂的运输成本，商队买卖的商品基本上都是价值比较高的物品，所以，即便是陶瓷，多半买的也是陶瓷灵器。
一般的瓶瓶罐罐，从商浮城运到燕照国，即便价格翻一倍，赚到的钱或许都不够发工资的。而且，价高了货物多半还卖不出去，不如在当地造一个窑厂。即便当地没有能够制造陶瓷的原材料，也能找到很多其他的替代品。
——所以，昨日白牙提出要买下孙小瓷的所有瓷娃娃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惊讶，就连孙小瓷都在劝她。
白牙难得的没有跟他抬杠，道：“从图老板和杨驰的对话来看，那木箱里装的，也一定不是普通的灵器……这个青龙窑厂，好像有很多秘密。”
阿念问道：“你想查？”
白牙沉默了会儿，道：“感觉……”
阿念等了会儿，又没听见下文，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