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弯月如眉，却很明亮。
车越小心的关上房门，走到院子里，抬眼，见到了坐在屋顶喝酒的白衣女孩。
白牙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朝他笑了笑，“车越师兄，一起喝一杯？”
车越上了屋顶，见到酒壶旁摆了两个杯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知道我会来。”
白牙斟了酒，递给他一杯，狡黠的笑了，道：“我可不知道，这一杯原本是敬月光的。”
车越端起杯子喝酒，掩饰着笑意。
喝了酒，他问道：“在鸿运商行的那个小姑娘，你认识吗？”
白牙偏头看他，“不认识。”
“是吗？”车越摇晃着空空的酒杯，语气带着一丝遗憾，“那小姑娘拉下了一件东西，原本还想着，若是小牙认识，就请你转交给她的。”
一壶酒喝完，白牙放下酒杯，道：“既是送你的，师兄尽管收下便是。”
说着起身，“师兄早点睡吧，晚安。”
回到房间，白牙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床顶的帷幔看了许久，突然抬手，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完了又嗞嗞地喊疼。
她起身，盘腿坐在床上，双手结印——
分身术。
对面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白衣姑娘。
白牙见到她，开口便道：“你说你怎么能这么笨呢？”
对面的姑娘露出困惑的神情，道：“我不就是你？”
白牙叹了口气，垂下脑袋，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样挺傻的，打了个响指，解除了分身术——
每次出来的分身虽然都是她，但也都是不一样的。她可没办法把之前那位再弄出来。
——没错，之前在鸿运商行出现的，是她的分身。
是在乐平村的时候，她跟阿念他们一起，看到青龙窑厂与图咸商队的交易之时，她派出去调查那支商队的。
当时她用了两个巫术，一个分身术，一个变身术，用自己的分身替代了那个叫北野的船工。
用分身术的好处就是，即便最后被发现了，分身消失的时候，她得到的情报会同时出现在白牙的脑子里。
这次，任务完成得很顺利，白牙的分身不仅打听到了图咸商队的背景，还偷回来了一箱货。
不过，那货不能放进空间灵器里，那箱子太大直接背进城太引人注目。所以，分身便在城外挖了个坑，把那箱子埋了。
刚刚车越说的，分身留在他那里的东西，是一把钥匙——
箱子上有锁，似乎是一种特殊材料制成的，连大宗师级的高手都无法轻易摧毁。
分身进城之后，便去找自己的本体。如此这般，便找去了鸿运商行。只是没料到一不留神被商行的护卫发现了，她不敢跟人动手——
因为受到正面攻击就会消失。
虽然只是分身，但还是格外的惜命的。
所以，在看到星渊等人的时候，她感觉看到了救星，立马就扑了过去。
分身知道被当成了不安好心的冒牌货，担心打起来不小心消失了，把钥匙弄丢了，就把它藏在了车越身上。
要说那么多人，她偏偏把钥匙藏在车越那里，也不是没有考量的。首先，关于青龙窑厂背后的事，暂时还不好让人知道，不过，车越是圣殿弟子，实力至少在宗师级之上，知道了也无妨。另外，白牙知道，车越是认出她来了的，认出了她只是一个分身。
后来，没人找到冒牌的白牙，是因为白牙本人解除了分身术，那分身消失了，而白牙，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其实，分身的表现还不错。
只是，白牙是第一次知道，分身也是怕死的——
其实，她完全可以把箱子和钥匙都藏起来，也根本就不用那么费劲儿去找本体，再给自己一拳，或者从悬崖上跳下去，消失了之后，白牙自会找过去。
当然，分身也可以辩解说，她特地是担心东西被人偷走，一定要亲自把钥匙送到本体手中才放心。
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对于分身术被发现这事儿，白牙虽没承认，但其实她并不担心被车越知道。当初在太炎山，她也教过圣灵少年们分身术，他们虽然很惊讶，但并没有拒绝。圣灵的学生对禁术并没有那么抵触。
而青龙窑厂的事……她已经大概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但她能够做的并不多——
若是按照她的性子，直接炸了整个青龙窑厂，然后，把背后的买主一个一个的揪出来，让他们跟自己手中的黑甲士兵干一架……最后若是他们能活下来，算他们命大。
只是，这次的事情，牵涉太大。真这么做了，不用黑巫师攻打了，整个大陆都会变得一团糟。
这件事终究还是要圣殿出面解决。她能够想象得到，背后那些罪孽，一定不会公之于众。只是，那些黑甲士兵……是要销毁，还是会被留下呢？
从分身带回来的情报来看，杨家只是这件事的执行者，青龙窑厂背后真正的老板是勾吴国君。这一点，白牙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更惊人的是，青龙窑厂的客户，基本都是各国国君的人。
他们制造这些黑甲士兵的目的，是为了抵抗黑巫师，为预言中的黑白巫师之战做准备。
——黑白巫师之战的预言早在数千年前就开始流传了，而且是首代巫咸大人的预言，没有任何巫师会怀疑。
对此白牙并不觉得意外，在预知未来的情况下，没有人为此做准备才是奇怪。
白巫师们若是知道了有这么一支强悍到可以威胁到圣山十巫的军队存在，大概也是不愿意摧毁的……甚至，还会觉得这事儿没有错，应该继续制造更多的黑甲士兵……
至于普通人的性命……有多少人会在意？他们总能找到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若是圣殿坚持吴君有罪，坚持销毁那些黑甲士兵，最后会发生什么呢？白巫师之间会不会爆发内战？
这件事不能传出去。
那么，该如何处理那些黑甲士兵呢？
留下吗？
让那些无辜的普通人继续被囚禁，过着生死不如的不知？
还是解甲归田？
可没了黑甲，他们就真的死了。
魂飞魄散啊，连幽冥界都去不了……
消失了。
白牙无法抉择，也没有能力拯救他们。
——或许，这才是她决定退出，决定把这事推给圣殿的原因？
若是大巫师呢？
他有能力救下那些人吗？
他会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