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没给白牙托梦，但他们这一程却是十分顺利的。
森林中的妖兽几乎没对他们出手，甚而还会帮他们提供线索，给他们引路，最大的阻碍就是山中复杂的地势，只要小心点儿就没事。
最后，他们停在了一座山下。妖兽们说，这山名为南禺山。山脚有块大石头，上面刻了一行字——
圣殿弟子不得上山。
上山之时，木妖并没有攻击他们，许是因为小谷的缘故——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白牙早就知道了，小谷是一只人造木妖，就是从前在朝风城守护护城林的那位。
只是，众人上山之后，还未见到那位木妖巫彭的面，一股剧烈的风就席卷而来，飞沙走石间，一个身影走来，衣袖飞扬之间，白牙听见了一声惊叫——
竟是阿念的声音。
风息，叶落，一切恢复平静。
眼前出现的是一个身穿灰袍的男子，披散着头发，眼神平静，无悲无喜，仿若那天池之水。
阿念不见了。
杜衡和之窃露出戒备的神情，将白牙和小谷挡在身后，小谷却是小心翼翼的探着脑袋，打量着自己的“造物主”。
白牙拍了拍之窃的脑袋，感觉到他身体微微的战栗——
刚刚那股风，那不经意间爆发的灵力，根本就不是他一个中级妖兽可以承受的。
白牙将之窃拉到身后，往前走了两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灰袍人，道：“我是白牙，杜门镖局的老板，你就是九榕部落的山神？”
灰袍人淡淡的看过来，道：“百草之王，嘉羽之翼。小丫头，你身边的妖兽可不一般。”
白牙笑了下，道：“哪里能跟前辈相比。”
灰袍人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白牙微微一愣，“嗯？”
灰袍人道：“你出来这么久，从来都没有妖兽主动攻击过你，即便是攻击了也不会用全力，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妖兽们都会答应。当然，水族或许是例外，但他们也不会伤害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白牙转着眼珠子瞧了杜衡和之窃一眼，有一瞬间的晃神——
有这回事吗？
似乎，从前，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
灰袍人往前走了两步，几乎瞬间就来到白牙眼前……白牙没来得及后退，只条件反射般的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灰袍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反应倒是不错。”
他往后退了一步，道：“你脖子上那枚吊坠，知道是什么来历吗？”
白牙微微蹙眉，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沉默不语。
灰袍人道：“妖王之牙，巫王之发。”
白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灰袍人道：“你我联手，攻打圣山，杀死大巫师。”
众人都是一惊。
白牙也挺意外，问道：“若是没猜错的话，阁下便是木妖巫彭了。我听闻，圣山十巫对大巫师都是忠心耿耿的。即便你被流放百年，生了怨恨，也不至于想杀掉大巫师吧。”
灰袍人冷哼一声，道：“你知道他为何将我流放至此吗？”
白牙道：“听说，是因为你制造了人造木妖。”
灰袍人道：“准确来说，是因为我触及了神的领域。而这大陆，只能有一个神。”
白牙似乎并不相信，“是吗？”
灰袍人道：“否则，你以为大陆上关于巫圣和巫神的修炼之法为何消失无踪？”
白牙点头，“的确很奇怪。”
灰袍人道：“你我联手，便是巫王殿、众兽山、南疆的合作，如此这般，即便圣域与水族联手，我们也必定能成功。”
白牙道：“那，地下城呢？”
灰袍人道：“地下城自然是站在巫王殿这边的。”
白牙沉默着看了他许久，似乎在考虑他这话是否可行。只是，那眼神冷静得让灰袍人都产生了一丝退意。
就在灰袍人的眼神产生一丝动摇的时候，白牙突然笑了，道：“山神大人，我就这么叫你吧。十五年前，圣山曾发生了一件事，圣殿的巫咸大人预言，一个还未出世的女婴日后会成长为刺杀大巫师的凶手。为了杜绝这一事件发生，他们决定让那女婴胎死腹中。这件事，您知道吗？”
灰袍人的眼珠子转了转，道：“本尊百年前就被流放至这南疆，怎么会知道那些个凡尘之事。”
“是吗？”白牙道，“我不信神，不相信预言术。即便这世上真有所谓命运，身为巫师，身而为人，要做的就是跟命运抗争才是。山神大人，您说是吗？”
灰袍人呵呵笑了两声，“小丫头挺有意思。”
白牙道：“多谢赞誉。山神大人，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灰袍人挥了挥手，道：“修路而已，只要别侵犯南禺森林就成。”
白牙淡淡笑了，“小女子还没那般不自量力。”
又行了礼，道：“修路是一定会修的，我来的时候便知道山神大人没有反对。我说的是另一件事。我想请山神大人去一趟巫王殿，救一个人。”
灰袍人甩袖，“不救！”
白牙道：“我听说，她受伤的是魂体，世上没有医师能医治灵魂之伤，只能通过转世来治愈。”
灰袍人怒道：“谁说的？”
白牙道：“如此说来，山神大人能治？不可能的，连大巫师都束手无策。否则，巫谢大人也不会前去巫王殿求助了。”
灰袍人道：“本尊便治给你看。”
白牙笑笑，行礼，“那便多谢前辈了。”
灰袍人回过神来，“你激我？”
白牙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山神大人不可食言。”
灰袍人磨牙，道：“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前天也有两个人来找我，问我去羽族的方法。那两个人，一个高高瘦瘦的，用的是九天三十六术，一个又壮又憨的，跟块大石头似的。”
白牙眨眼——车越和大石头吗？
灰袍人道：“两个月前，有三个男孩两个女孩加一只大猫，误入羽族领地。啧，羽族使者被人族杀死之后，三年再未派出使者，想必对人族怨恨颇深。”
白牙皱眉。
灰袍人道：“你把你身边的嘉羽鸟送给我，我告诉你去羽族的方法。”
白牙盯着他，蹙眉——这人，当真小气。
之窃拉了拉白牙的衣袖，道：“姑娘，巫山路远，我送山神大人过去吧。”
白牙瞧了他一眼，道：“你不想去你父母出生的地方看看吗？”
之窃是羽族的，而是嘉羽一族在羽族的地位不一般，这也是为何大胡子会安排他过来的原因。
之窃笑了，道：“等姑娘跟羽族达成协议，之窃想什么时候回去，就能什么时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