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散开。”
伴随着一声仿佛将要传遍整片天地的呼喊，排成排的众人这才从那迷雾之中散开，伴随着闪烁着的血红的灯笼，将军的身体如同流星一般直接划开那空无的浑浊雾气，缥缈云烟，骤然离散。
在他一旁，修行司司长杨毅明手握长刃，伴随着如同天雨散花一般炸开的激光，第二层防线所准备的装甲体纷纷出动，当然，他们并不是为了攻击着空幻无比的天灾，而是为了救人，这块区域所驻扎的大部分教会的核心人员，自然要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在跳闪着的指示灯和引导之下，陈首义和胡光因对视了一眼，两人直接穿过迷雾缠绕着的一片荒芜之地，然后远望那远方的尽头。
所谓的天灾来了。
虽然他们直到现在依然还没有看见那天灾的具体形态。
仅仅只是那如同投影般的虚无幻象，就足以让他们两人感知到那如同身处幽冥的阴冷。
作为承载着所有异化生物所带来的污秽灵气而得以修行的他们来说，天灾的恐惧直接作用于他们的灵魂深处，如同深居于浩瀚灵海之中的梦魇。
“神使呢？”
陈首义眺望着那远方不断接近的巨大的轮廓，内心不由得有些怔忡。
作为一个绝对的惜命者，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抗衡天灾的潜力，开玩笑吧，要命的事情谁做？
这一点上，从他当时直接选择投降的做法上便可以看出来。
胡光因摇了摇头。
伴随着冷冽的寒风从海面的尽头呼啸而来。
他们这才终于不断地摸清楚了那轮廓之下逐渐显现的天灾正体，如同黑金一般从双眼处全部铺满的鳞片，在不断绽放的深幽色的黑光之下，那探出来的一个巨大的脑袋如同一尊古老的神像，充满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这是蛇头？”
将军的瞳孔微微收缩，那直接裹挟着愤怒爆发而来的气息一时间就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海水从他的身下奔涌。
云层从他的头顶飘离。
这那是人类能够与之抗衡的怪物？
将军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
……
“邱默。”
邱默站在中心大厦的最顶端。
听着后面传来的叫声，他没有回头，继续眺望远方那巨大的长蛇所展现出来的身影。
混杂着风声。
他能感受到这片天地的灵气正在以一种极其清晰的感知速度向上攀升。
这不仅仅只是灵气的改变，而且已经开始涉及整个世界的本源，这个早已濒临末法的世界正在开始恢复着更深的本源。
“这个世界正在发生改变。”
“神使大人，我们都快灭绝了，这个问题不重要。”
“你对自己组建起来的组织这么没有信心？”
邱默回过头来，看着徐洛那在漫长的时间之中成熟起来的面容，不由得有些感慨，大概那个时候的他绝对不会相信，他有一天真的面对着这个陌生的世界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那可是天灾。”
徐洛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
现如今，教会里面的最强者将军，也不才刚刚突破九阶的桎梏，单论能量层级来说，都只能算个残次品，而这已然是他们除了邱默之外的最终底牌。
“放心，问题不大。”
“真的？”
“当然。”邱默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充满着一种毋庸置疑的自信。
徐洛看着他，在好久之后的沉默之下，他突然走上前来，站在邱默的旁边，嘴唇微微张开，好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又保持着一丝犹豫不决。
“我有个问题。”
“什么？”
邱默那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徐洛的在地上的影子。
“说起来，刚开始我以为你和我一样都是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的倒霉蛋，我什么都没有，你也什么都没有。”
“嗯？”
“但是呢？我后面发现我们两个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有着超能力，有着强大的力量，不像我，什么都没有。”
“力量并不能证明什么。”
“为什么不能？没有你的力量，我们可能站在这里吗？大概第一天就会被那群狂热的信徒给打死，亦或者葬身于那群异化生物的血盆大口之中了。”
邱默笑了笑，保持着淡然的表情。
“说起来，从那天开始直到现在，我都依然不知道你的实力上限在哪里，你……”
沉默了一下。
徐洛眺望着不远方那不断浮现的庞大的身躯，黑色的光泽混杂着烈焰和蒸汽，如同黄金在高温中融化，烈阳在黑暗中沸腾。
那俨然已经超过了他对于世界的理解。
跨越了真实和虚无的边界。
那条蛇所带来的远远不只是针对于物质的毁灭，还有看不见的东西……徐洛所能感知到的另一种崩溃。
这片空间，都已经开始在扭曲。
“你应该不是人类吧？”
“哦？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邱默眯着眼睛看着徐洛。
“说起来，还有一点我也很奇怪，我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明明有着一个奇奇怪怪的旁白，可是在遇到了你之后，那个旁白好像就离奇地消失了，而这……明显不是什么游戏世界、主神空间等乱七八糟的背景，那个旁白的声音真的很突兀。”
“可能这是那个将我们召唤到这里来的存在，和我们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你又如何知道，一切究竟是什么呢？”
邱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表示自己和他一样都经历着相同的开头。
“那你觉得，那位是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神明，也可能是什么地狱之中的魔鬼，谁知道呢？”
“也是。”
徐洛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然而在心底，他却依然将邱默的话语和那奇怪的旁白融合到了一起。
如此对比。
他总觉得有着些许相似。
这或许只是他的一缕毫无缘由的推测，对于一个人而言，他越相信什么，便越会让与之对应的一切成为现实。
所以，是真是假，都不得而知。
“看来，该轮到我出手了。”
目睹着眼前的变化，原本空虚的大海洪荒之上，除了那个巨大的蛇头，仿佛还有什么东西正在暗中伺机待发，在虚无缥缈的迷雾之中，一道奇怪的巨大圆月从海的尽头浮现，如同海市蜃楼，纯净而邪魅，闪烁着丝丝的红光。
大海，一片波光粼粼。
“愿神保佑你。”
邱默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向着那远方飘然而去。
【在这个仿佛是最终结局的生死存亡的时刻，你终于好像联想到了什么，可惜，这个声音没办法告诉你真相，毕竟，旁白已经到头了。】
在心里如此默念着。
邱默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玩味般的笑容。
或许，这也算是他的恶趣味之一。
所以。
既然是玩笑，那么被拆穿了就不太好玩了，他宁愿保持着神秘，神秘的世界，才更加富有乐趣。
而接下来。
他的目光看向那只长蛇，感到有一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