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都。
旭日东升。
来自于天际的第一缕光亮从天空之上照射下来。
教会第三分部，守夜人中枢。
杨杜学脸色阴沉地站在中心雕像的前面，拳头握地紧紧的，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随着眼前喷泉之中喷溅出来的水流染上水珠，在他身后，胡安明缓缓走出来，保持着短暂的沉默。
“节哀。”
杨杜学微微抬起双眼，没有回答。
他的沉默象征着他此刻的心情与含义。
团灭。
这个事实即便没有了刚刚听到的时候所深感的痛心，但依然保持着伤感。
毕竟，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之后，相处了大半年的同伴。
即便，离别这种事情，并不算少见。
“知道凶手是谁吗？”
“如果知道的话，我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胡安明摆了摆手，表示无奈。
“那线索呢？”
“用一个词语来回答的话，应该叫做毫无发现。”
胡安明如此说着。
说实话，他对于现在的情况也是充满着茫然。
在事先构思好的计划之中，他本来是准备和这里的那位管理者闲聊几句，顺便告个别，接着便直接返回朝圣之塔，没想到，那有趣的话题才聊到一半，他便直接收到了总部的最高指令，其指令直接来自于守夜人的最高管理者。
这一度让他以为自己的“背叛”遭受了实名制举报，犹豫着是不是应该直接闯出基地。
好险。
并不是。
不过，即便如此，这个事情也着实让他感到甚是惊异。
死掉几个守夜人，这并不算什么。
让教会感到暴怒自然不是守夜人的死亡，相反，死在战场上，是大多数守夜人的归宿。
真正让高层们为之暴怒的原因在于那血腥的现场。
雨水和尸体混杂着的街道上，参与行动的所有守夜人的尸体都如同遭受着一种非人的折磨，扭曲的面容与伤痕累累的躯干，沿着皮肤的纹理裂开的血肉，以及，用尸体摆放构成的一个巨大的圆形。
散落的系统构架组成着的弧度。
在其中。
是仿佛红果子一般的心脏。
一切融合在一起，就如同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发出无声的嘲讽。
这是一种挑衅。
一种对于教会尊严的绝对的挑衅。
所以。
在看到由现场调查员传送回来的现场照片之时，高层们都纷纷赶到无比地震怒，然后纷纷表示要彻查此事，绝不姑息。
即便每一年，他们都将死亡很多人。
从堕落者、妖魔，再到邪祟，以及这个世界之中那些宣传着所谓变革的暴徒们。
失去生命很多时候远远比不上他们那蔓延数千年而构成的荣光。
就好比，对于那些暴徒们，他们比对付异类们更加凶狠。
即便，前者是他们的同胞。
没有人希望自己永久占据着的高高的座位被人一把拉下来，落入凡尘。
胡安明如此想着。
怅然地长叹了一口气。
接着，他看了看一旁的杨杜学，在对方平和的脸部线条之中，自然能够看清其隐藏于深处的一丝愤怒。
“想报仇吗？”
“连线索都没有，怎么报仇？”
“线索不重要。”
胡安明摆了摆手，在他抬起头的时候，东边的日光更加明朗。
“这么多年以来，这个世界都很少有这种直接挑衅于教会权威的家伙们出现了，既然那群家伙敢这么做，那么，很自然，这不会是第一次，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我们要做的只是静心等待。”
“所以呢？我们可不负责查案。”
闻言。
胡安明咳嗽了一声，接着义正言辞地张嘴说道。
“容我自我介绍一下，关于这次的事件，经由守夜人管理者和教会会监的联合推选，决定由我来负责本次事件的所有调查，有着绝对的特权，再次期间，整个徐都的四大分部必须全权配合。”
杨杜学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精光。
“怎么样？要不要选择加入我的调查组？”
“合作愉快。”
“正好，我从四大分部抽调出来的人手也应该快到了。”
胡安明看着杨杜学，笑了笑。
随后。
顺着系统的通报声。
穿过中心雕像的大道尽头，两道身影逆着光走来，赫然是周王洗和李一弹。
作为权限狗，胡安明很自然地选择召集了“二五仔”的队友，选择一同奋战。
“想不到，这才过这么一会儿，我们就见面了。”
李一弹看着胡安明和杨杜学两人，不由得咧嘴一笑。
在来这里之前。
他正躺在自己家那四米宽的大床上，享受着左拥右抱的极致快乐，为了减小那成为二五仔之后带来的心理压力。
可是，那真是越想越惆怅。
心惊胆战。
总害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别墅便迎来了完美的核平大洗礼。
所以，在得到了胡安明的通知之后，李一弹直接将左右两边的翅膀直接掰断，在白花花的大车前灯的照耀之中，他掏出闪闪发光的金子，示意她们可以快乐地寻找下一家接手，然后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好久不见。”
嗯。
周王洗依旧保持着简约的说话方式。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先去办公室吧。”
穿过系统的身份验证通道。
四人一齐来到了早已布置好的“笑脸”事件特别行动小组的办公室，在关上门之后，胡安明拿出很多人彻夜准备好的资料，发给其他三人。
“关于事件，大致上我也都说过了，我也就不过多赘述了。”
“在此，先事先声明一点，按照上面的意思，做出这种事的家伙，全都得死，所以，其实也没什么好调查的，找到他们，然后直接干死他们，就完事了。”
“按照对方的行事准则来看，我们今天晚上直接去案发地点一趟，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那群家伙，应该会在那里等着我们。”
说着，胡安明露出强势而虔诚的表情，高举双手。
“没什么能挑战教会的尊严。”
“……”
闻言。
在场的三人都在沉默之中低下了头。
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句话，我们都是二五仔，尊严能值几个钱？
开玩笑。
他们的背叛行为要是让教会知道了，那后果恐怕比此时此刻更加严重。
笑了笑。
杨杜学看着胡安明的侧脸，不由得在心里默默感叹，还是胡安明的段位更高一点。
随后，他这才默默地点开了手中的资料看了起来。
说起来。
他依然是有点后悔的。
如果在那天晚上，他选择跟着一起参加任务的话，或许此时此刻，应该能多活一两个？
如此想着。
他的目光突然停滞了一下。
“这里，解刨报告里面提及，虽然所有人伤痕累累，可是他们并没有受到更为严重的致命伤，心脏是直接穿过躯干取出来的，然而，关于死亡原因，为什么是暂时未知？”
杨杜学问着。
按理来说，那自然是死于心脏消失。
“关于这个，我也曾和那群法医讨论了一番，这个未知是因为没办法确定更加准确的死亡原因，因为，其中有几个人，是直接被吓死的。”
“吓死的？”
杨杜学愣了愣。
他们可都是守夜人，专修精神力。
“这么说来，他们在死之前，是遇到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这只是一个推测。”
胡安明摇了摇头，没有肯定。
说实话，他其实也不太相信这个推测。
同属于守夜人出身，吓死？这两个词汇属实有些荒唐。
更何况，那位队长以及触及了九阶的门槛，单论实力，并不算差。
在众人的沉默之中，夜晚逐渐降临。
……
……
伴随着车辆从第五街区的外面停下来。
胡安明众人纷纷对视了一眼，借着从车上走下来，在略显黑暗的街角，他们沿着通向医院的主干道向前迈进。
除了他们四人之外，倒也没有叫上其他的人员。
毕竟。
按照之前的事件来看，九阶以下的人，来了也不过只是送死，九阶，也基本上聊胜于无。
至于其他的神使？
开玩笑。
他们想来，胡安明也不敢叫上他们。
要是在战斗之中，他们四人稍微暴露一丝神性，那最后的结果，可能不太美妙。
站在略微显得有些废旧的大楼前面。
胡安明看着那仿佛爬满着怨气的一片荒芜之地，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放开了灵视，顺便给除了杨杜学之外的两人套了个盾，增加了一个观察buff。
在呼啸而来的寒风吹来的瞬间。
众人尽然看见了眼前的污秽一般聚集在一团的邪祟。
“说起来，医院这种地方，邪祟的确要更多一些。”
“他们的异常点并没有超出上限。”
“你相信数据？”胡安明转过头来看着杨杜学，嘴角微微一笑。
“一半相信，一半不相信。”
“那这一次呢？”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杨杜学回道，目光尖锐。
即便从数据上来看，这里的邪祟聚合异常点的确没有超出上限，可是，那种充满着怨念和恶意的感觉，可没有任何的减少。
很显然。
这里有着明显的异常。
“那接下来，我们是分开探索？还是如何？”
胡安明笑着摇了摇头，直接展开自己的树状图缩影，在直接铺开的精神灵体之上，如同裂变一般延长的线条径直向着眼前的世界包裹，面对着邪祟，胡安明表示，这将是他的世界。
在他磅礴的精神力汇成的精神风暴之中。
他轻轻地说道：“我们什么都不用做，站在这里，等着他们过来找我们。”显得甚是霸气威风。
没有那个恶魔。
胡安明表示，他要雄起了。
“……”
其他的三人对视了一眼，没有接话。
装逼的味道太浓了，这话没法接。
然后，就在此时，掌声从远方传来。
啪啪啪的声音如同回荡于寂静空间的唯一生气，仿佛这个世界对于胡安明大话的嘉奖。
“不愧是教会的神使，果真英勇无畏。”
于前方的尽头。
延长的树状图精神线终于涉足了更深的诡异之中，停滞前进的路径。
一道漆黑的死线在众人的视野之前爬升。
逐渐汇聚成一个模糊的身形。
“你是什么东西？”
胡安明问着，眼神之中充满了警惕。
眼前这个东西，即便是他拥有着双倍神性加持，依然看不清底细。
这个世界，越来越诡异了。
“我记得在昨天我就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想到，今天依然被问到了这个问题，该说，这便是历史的轮回吗？”
黑色阴影笑着说着，然而，胡安明等人可没有给他继续闲聊的机会，精神力携裹着的杀意直接向着他奔涌而来。
在短暂的停滞之中。
四人的左右两侧，四五道黑色的人体瞬间冲刺而来。
至于他，直接化解了胡安明的攻势。
“话都没说完就动手，未免有点过于不讲礼貌了。”
黑色阴影说着，不过并不在意。
“对于你这种藏头露尾的家伙，可没有什么礼貌可讲。”
胡安明讥讽着，在他话语落下的下一秒，周王洗手握长剑直接杀向那冲刺而来的僵尸，剑刃如同铺满着一层寒光，如同水银一般。
在伤口拉开的同时，浓厚的剑气瞬间穿透僵尸的身体，如同繁殖，接着纷纷炸开，银白色的花朵从僵尸们的脑子里面钻出来，接着回归周王洗的剑刃。
“这玩意，貌似有点弱。”
周王洗放下长剑，一脸肆意。
“有意思，看来教会对于我门可是异常重视，又是一位神使。”
黑色阴影感应着周王洗剑刃之上爆发出来的一丝神性，不由得笑了起来，笑得格外开心，神使越多，他能够吸收的力量便更加强大，即便那些站在背后藏头露尾的神明？他都并不在意。
他既是这个世界的恶意。
神明又如何？
“所以，藏头露尾的家伙，现在说明你的身份，说不定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胡安明看着对方，补充着。
他觉得周王洗抢了他装逼的气势。
“全尸？”
闻言。
黑色阴影不由得发出桀桀的笑声，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就凭你们？”
“当然。”
摇了摇头，他那原本平静的身体骤然爆发，如同一道铺天盖地的黑雾，吞吐天地。
这方世界，陷入一片沉寂。
在一闪而过的巨大阴影之中，他的眼睛从天上诞生，四周，各种各样的怪物与妖魔如同密密麻麻的蜜蜂一般冲出了牢笼。
“我可从来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
“只是，我还没想到自己要叫什么名字，如果你们等下还活着的话，等下给我取一个可好？”
笑着。
那些张开着血盆大口的怪物们瞬间向着四人撕咬而去。
胡安明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加丰富了起来，强大的精神力直接杀向那群怪物。
生物越多，他的力量越强大。
胡安明都不禁觉得，对方是在给他送福利。
然后，在精神力即将穿过身体掌控大脑的那一刻，胡安明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不见，变得乌黑。
谁能告诉我，这群怪物为什么都是没有意识的空壳？
TM的，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