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窗外响起的零星鞭炮声,预示着除夕将至。
县城郊区一处民房内,炉火正旺,映照着唐家两姐妹酡红的脸颊。
人都是有倾诉欲的。
不说出来,可能会疯掉。
唐星愿就是这种情况。
一杯白酒下肚,他就没忍住,借着酒劲,将自己那个惊天动地的秘密,在这个寒夜里分享给了唯一的亲妹妹。
在丈夫尸骨未寒的时候,她借着酒劲,睡了季平安。
本来,是想当成临死前的狂欢,或者说放纵。
听完姐姐的叙述,唐婉惊呆了。
她手里的酒杯悬在半空,小嘴微张,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唐星愿眼眶通红,泪水在打转,哽咽着说道:“小婉,你不懂……那时候我真的绝望了。我想要报答他一次,可姐姐我也没什么本事,除了这具身子,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我是想着,做完之后,我就去死!我准备了那么多的安眠药,谁能想到最后还能被救回来……”
说到动情处,唐星愿掩面而泣,肩头耸动,既有劫后余生的后怕,也有对那荒唐一夜的羞耻与回味。
“爽一把就死呗!”
岂料,唐婉只是酸溜溜地嘟囔了一句:“姐,没想到你吃的这么好,害我白担心一场。”
“你说什么?!”唐星愿猛地抬头,梨花带雨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她没想到,妹妹的关注点竟然完全偏了,丝毫没在她差点死了这件事上停留。
“我说,靳晓瑜那个丫头一直想吃都没吃到,居然让你捷足先登了。”唐婉忽然起身,越过小桌子,一把搂住姐姐的脖子,眼里闪烁着八卦的熊熊烈火,“姐,快,细说过程!”
“滚!”唐星愿羞愤欲死,伸手去推妹妹。
唐婉却像个牛皮糖一样粘着不放,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坏笑:“看你这表情,应该很爽吧!是不是那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唐星愿咬住被酒液浸润的唇皮,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个疯狂的夜晚。
那是绝望中的狂欢,是生命尽头的绽放。
“只能说……很疯狂。”她声音低若蚊蝇,“因为那时候我是怀着必死之心的,没有任何顾虑。季平安……他也是可怜我,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否则以他的定力,我根本无法得逞。”
“我靠!”唐婉一拍大腿,“都那样投怀送抱了,还是你要死要活的情况下,他还能坐怀不乱?这男人是不是不行啊?还是说他是柳下惠转世?”
“别胡说!”唐星愿瞪了妹妹一眼,维护道,“的确如此。当时,因为张副局的死,他也很伤心,情绪很低落。我们……算是一对伤心人吧。”
“懂了。”唐婉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点评道,“那就用肉体互相慰藉呗,经典的桥段,虽然俗套,但是好用。”
“不说了,喝酒!”唐星愿觉得脸上发烧,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多说点嘛,还想听细节!”唐婉不依不饶。
“无论如何,人家的恩情,我这辈子是还不完了。”唐星愿叹了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而卑微,“不管是救命之恩,还是这次安排工作,我都欠他太多。”
“肉偿肉偿!”唐婉眼睛雪亮,兴奋莫名地举起酒杯,“姐,既然还不完,那就继续肉偿呗!反正你也喜欢,他也享受,这叫双赢!”
唐星愿摇摇头,苦涩一笑:“我有自己的定位。人家是天上的龙,我就是地上的泥。那一次是意外,以后……做好本分就好,不能给他添麻烦。”
唐婉看着姐姐那副“认命”的样子,撇撇嘴,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
姐姐太老实,这种极品男人,既然有了染,哪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
与此同时,龙阳市晶耀集团,属于现任集团一把手张守义的干部楼餐厅内,气氛却压抑得让人窒息。
张龙涛觉得自己就像个孤魂野鬼。
这个年,过得简直比上坟还难受。
母亲和舅舅那边彻底拉黑了他,他无处可去,只能硬着头皮回父亲张守义这里。
然而,一进门,看到那个挺着肚子的赵倩倩,他就浑身不得劲。
那个女人,曾经是他眼里随便玩的货色,现在却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肚子里怀着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被他老子张守义像供祖宗一样护着。
怀孕后的赵倩倩,身上多了一股母性的风韵,皮肤白里透红,眉眼间那股子媚意不减反增,现在的她是越发有魅力了。
张龙涛看着赵倩倩那饱满的身段,心里竟然升起一股变态的兴趣。
可是他不敢。
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老头子的眼皮子底下动这尊大佛。
不仅如此,就连以前跟他有一腿的保姆小莲,现在也对他避如蛇蝎,根本不让他碰一下,估计是想同没前途的他划清界限。
这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张守义的私生女,张龙涛另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张念茹,今年也回来过年了。
他甚至在回来前,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饭桌上,珍馐美味摆了一桌子,张龙涛却觉得味同嚼蜡。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
张守义抿了一口茅子,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指着张龙涛就开始数落,“让你去下面的工厂锻炼,你倒好,搞得乌烟瘴气臭了名声,都影响到你老子我了知不知道!”
“我连一个儿子都管不好,领导会质疑我是否具有管好偌大晶耀集团的能力!”
“你看看人家季平安!”
提到这个名字,张龙涛的脸皮狠狠抽搐了一下。
赵倩倩故作平静。
张念茹竖起耳朵。
“人家比大不了一两岁,无父无母,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短短不到半年时间,现在已经是主政一方的县长了!”
“人家把青羊县搞得有声有色,几次三番上新闻,还经常受到表彰,连省里的领导那里都挂了号!”
“当初我是真看走眼了,怎么就觉得那是个没背景的小子,没想到是一条潜龙!要是留在身边,唉……”
张守义越说越气,看着眼前这个废物儿子,只有恨铁不成钢。
“大过年的,你提他干什么?”张龙涛压抑着怒火,低声抗议。
“怎么?还不让说?你要是有他一半的本事,我至于这么操心吗?”张守义冷哼一声。
张龙涛奔三的人,还要听父亲在饭桌上唠叨“别人家的孩子”,而且那个“别人家的孩子”还是他的死对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吃饱了!”
张龙涛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气得拂袖而去。
“有种,有种你别回来!”张守义将桌子拍得棒棒响。
然后也离开了餐厅。
一直优雅用餐的张念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她并没有去劝弟弟或者父亲,反而给旁边的赵倩倩夹了一块鱼肉,细心地挑去了刺。
“小妈,多吃点鱼,对胎儿好。”张念茹笑盈盈地说道,这声“小妈”叫得那叫一个顺口,丝毫没有年龄相仿的尴尬。
赵倩倩装作受宠若惊,连忙笑道:“谢谢念茹。”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的攻守同盟。
只要赶走张龙涛,这个家,就是她们的天下。
“爸,您刚才说的那个季平安,真有那么神?”张念茹放下筷子,优雅地擦了擦嘴,眼中闪烁着饶有兴趣的光芒。
张守义叹了口气:“确实是个人才,背景深不可测,那股拼劲连我都不得不服,这小子前途无量啊!”
张念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却打起了算盘。
既然那个季平安这么优秀,又跟自家那个蠢弟弟不对付,那不如……自己去会会他?
如果能把这种男人拿捏在手里,或者哪怕只是撩拨一下,借他的势,对自己也是大有裨益。
再不济,看着张龙涛那副嫉妒到发狂的嘴脸,也是一件乐事。
“有点意思。”张念茹舔了舔红唇,决定年后找机会去青羊县走一趟。
自己可是一个久经战阵的风尘客,季平安,你能把持得住吗?
门外车旁,在寒风中拼命抽着劣质烟的张龙涛,听着屋里的欢声笑语,感觉这个家已经彻底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了。
不!我是张守义的长子,拥有合法的继承权。
我一定要牢牢抓住属于我的一切。
还有那个季平安,真特么是树挪死人挪活啊!
至少,至少老子睡过你的未婚妻!
仿佛有什么感应,张龙涛看向门口。
而门口的赵倩倩,也将视线投来。
那是一种宛如看待丧家之犬的怜悯眼神。
“你特么什么意思?”张龙涛本来就是一肚子火。
赵倩倩笑意浅浅:“张龙涛,我说过,有一天会让你开口叫妈,现在你叫一声,我就让你进屋。”
张龙涛跳脚大骂:“这是我家,老子想进就进,为什么要你允许!还让我叫妈,我草泥马!”
骂声未落,一只玻璃烟灰缸在他脚边爆开。
张守义的脑袋从二楼窗户伸出,“发什么疯?爱住住不住滚。”
“滚就滚!”张龙涛摔上奥迪tt的车门,一溜烟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