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勉听出这句话下的深层意思，也不怕，想送他去死的人多了去了，什么咒骂他没听过。
“你想送也行，反正我死了，你们想知道的也没了。”
“也可以。”山寻星很痛快的答应下来，“你想怎么死，把那些女孩经历的一一体验过一遍如何？”
她问的真诚，没有平时冷着脸带给人的隔阂感，认真的给他出谋划策，商讨该用哪种死法，相比先前的样子，淡定的有点诡异。
“感受一下她们的苦难，对你也是一个难忘的经历。”
“好啊，那你动手吧。”孟勉破罐子破摔，反正他已经这样了，她能拿自己如何。
厚重的合金墙壁冒出白色蒸汽，审讯室里的温度逐步上升。
山寻星记起在奔波时，有一个被他用被滚烫的开水严重烫伤的女孩，十六岁休克死亡，那对父母伤心痛绝的样子她现在还能想起来。
“其实对你而言，这些经历你只能感受到半层，哪怕我把所有方法用过一遍，你也无法感同身受。”
监控器被水雾模糊，她暂停下温度的升高，孟勉还没问为什么，又听她徐徐述说。
“因为她们的父母从未放弃，即便离世，她们也有独一无二的爱，也有人永远在追忆。
你喜欢看她们的家人痛哭流涕，绝望的崩溃呐喊，可你死了，只会被惋惜白费三十年时光，养了一个废物，没达成目的。”
山寻星调整着监禁室里几个摄像头的角度，特殊的绝缘材质包裹住合在一起的线圈，闪着红光的黑色仪器摆动起来，线圈扭动，很怪异，像吐着信子的毒蛇。
红点一闪一闪，透过这些镜头，孟勉知道有很多人正在观看他此刻的样子。
“你欣赏别人的家破人亡，给外人看你精心挑选的假象，现在也让你体验一下，这里有9个摄像头，我不会做任何处理，只把你现在的模样让大家欣赏。”
孟勉沉默不言，穿过这小小的仪器，那后面是一张张的面孔，他们会不会正商议如何处决他，或者对着他狼狈的样子窃窃私语。
不到十平方米的小房间里，9个摄像头全方位监视，转动着角度，每一个后面都是无数双眼睛。
孟勉生出一些不适感，他在暗处久了，不喜欢被人关注。
想到山寻星可以看到他的丑态，而自己却不能，他舔了下被湿气粘湿的嘴唇，但卷进来的是淡淡铁锈味。
原来是被山寻星划破的脸还在流血，纵横交错的伤口，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有多恐怖。
山寻星不给他分散注意力的机会，身体的伤亡或者精神上的逃避，并不能威胁到孟勉。
她像退让了一步似的说道：“还以为你会惊慌错乱，或者对我说些怒不可遏的话。”
孟勉还保持着游刃有余的样子，蒸汽消散，墙壁上滑落下许多大颗的水珠。
看不清面容，但反射出的都是红色，他舔唇的动作频繁起来。
“你能使出的酷刑就只有这个程度吗，快点拿出你从前想报复我时，那种只要能达成目的，什么都做出的劲儿来。”
他故意和山寻星对着说，看不见她的脸，也要揭一揭她的伤疤。
她态度随意：“你还一直保持着理智，这是你们一心往高处走的人的必备课程吗，理性，稳定，不会情绪失控，这一点，你和梁庭竹倒是有点像。”
“我不认为像。”孟勉不喜欢这句话，反驳回去。
“那是我说错了，你们不像，你不会情绪失控是因为谨慎过头，必须时刻留后路，你只是围绕梁行，在他的指令下得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权利。”
“这样不好吗，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就一直对我无可奈何吗。”
“但我更喜欢不想做什么就不做的自由，像梁庭竹可以拒绝或者反抗梁行，而你不行。
你的冷静是因为懦弱，无路可选，他的冷静是因为清醒，所以你说不像也对，因为你永远压不过他，学不会的赝品，假的就是假的。”
赝品，假的，这四个字让孟勉刚调整好的呼吸滞涩，他喉结动了动，克制着紧绷的脸色，细微的动作没逃过山寻星的眼睛。
还以为就是普通的不喜欢梁庭竹，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在意？
她喝了口水，关掉自己这边的麦，转身和梁庭竹说，“没想到你还能成为别人的心理阴影，你到底做过什么。”
“不清楚，反正十几岁的时候第一次见他，就感受出敌意了，那时候不太理解，不明白他跟我一未成年计较什么，又过两年知道那些事，大概是嫉妒或者羡慕我。”
梁庭竹靠坐在她身后的椅子上，看着屏幕里一直没说话的孟勉，又把她面前的麦克风打开。
“你要知道我在很多人眼里是上辈子积德才能投胎到梁家，我的一切成功都给人一种错觉，仿佛身份对调，他就能比我做的更好。”
小时候梁行不管他和金霏，明枪暗箭多得是，长大了梁行把他当做威胁，恨不得其他儿子突然出息一把，可劲折腾死他。
他比这世界上百分之99的人过的都好的前提是他有这个命活。
“你没有图谋不轨想要自己命的兄弟，也没有人面兽心的父亲，而我，连你这种痴心妄想的蠢货都要防着，你到底羡慕我什么？”
“我怎么可能羡慕你，真是荒谬！”他笑起来，笑时觉得额头神经紧绷，有些神经性头疼。
“那你激动什么。”山寻星反问。
孟勉的心里防线出现波动，比起他和山寻星的风水流落转，由上位者沦为阶下囚的打击，被戳穿自己嫉妒梁庭竹的事实更让他破防。
一直旁听的戚明琢无视耳麦里持续不断的屁话，让山寻星主导审讯。
他忽然说道：“我这倒是有个例子，和他情况应该差不多。”
在他说话前，山寻星再一次关闭麦克风，孟勉听不到声音，心不落地的猜测，会让他的心理更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