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小小的mp3。
这东西，挺有年代感，自从智能手机面世以来，mp3就慢慢退出了历史舞台。
对于这莫名出现在浴室里的物件，程美美有些心慌。
她下意识抓紧了放在一旁的手机，熟悉的现代化智能物件，给了她增加些许安全感。
【来我家，现在，马上。】
用最快的速度给助理发了消息，程美美几乎是慌不择路地想要跑出浴室。
可步子一迈开，脚趾头恰好把有线耳机的插头勾了下来。
这mp3是老式的那种，一扯开线，声音直接外放。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
“船上有棵桂花树，白兔在游玩……”
“桨儿桨儿看不见，船上也没帆，
飘呀——飘呀——飘向西天——”
顾白萧索的歌声，在空旷的浴室里回荡，回荡，盘旋不停。
背景音里，还有小孩子的笑声。
“嘻嘻嘻，咯咯咯，哈哈哈……”
更有若有若无的鬼哭声，尖叫声，如泣如诉，丝丝缕缕，飘入耳孔。
程美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头皮和后背在发痒，因为头发和汗毛不受控制地竖直起来。
这首歌，可是顾白去地府一日游的时候，特意唱的地府演唱会特|供版本。
原本是首童谣，但是在地府那鬼气森森的环境下，也不自觉变得阴森起来。
加上录制的设备是地府特制的升级版，能将地府的环境音也清晰录下。
于是，里面的哭声和尖叫声，都是鬼粉们激动难抑，忘我忘情时发出的动静。
其恐怖程度，看程美美吓到煞白的脸色就知道了。
程美美本来刚刚恢复一点儿的理智条，顿时就被清空了。
“啊啊啊啊啊————”
她尖叫着，赤脚疯狂冲出浴室，连浴巾什么时候掉了也不知情。
耳朵里，仿佛还残留着那诡异的歌声，还有婴儿细细密密的嬉笑声。
还有牙牙学语说出的“道歉、签名”之类的嘱咐。
程美美跑到客厅的时候，没留神被扫地机器人绊了一跤。
这本来是家中再常见不过的电器，可现在在她眼里，看什么都是有鬼在搞鬼。
只见扫地机器人被她撞个四脚朝天之后，底部的毛刷露了出来，在空中不断扑腾。
这时的它，看起来是一只长满了脚的巨型扁平大蟑螂，正不断扑腾着，挣扎扭动身躯，要朝程美美爬来。
“啊——啊——别过来！别过来！我错了！我错了！”
程美美心态崩溃，竟直接对着扫地机器人跪下，连连磕头。
“我去道歉，我这就跟顾白道歉！别再搞我了！”
程美美连滚带爬地跑到角落，离扫地机器人最远的地方，把身体缩在窗帘后面。
她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一遍遍地给自己的助理，经纪人发消息，求他们来自己家。
可他们短时间内不可能立即赶到，而那只“巨型毛腿大蟑螂”，还在不断发出嘶哑尖锐地“叫声”。
更可怕的是，叫着叫着，“大蟑螂”还真的成功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别过来！”
“我这就道歉！放过我！放过我！”
精神已经崩溃到了极点，程美美脑子里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她哆嗦着打开斗音软件，点击开播按钮。
没一会儿，镜头里就出现了她煞白惊恐的脸。
她头上湿淋淋的，也不知道是在浴室沾上的水，还是她冒出来的冷汗。
一开播，也不管有没有观众，她对着摄像头就说：
“对不起，顾白，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冤枉你……”
她就这么一直神神叨叨地重复着，直到进来的人越来越多。
每个进来的观众，都被震惊了。
【什么情况？是我疯了还是她疯了？】
【我去！没化妆没开美颜，我都没认出来这大妈是谁！】
【她是在一直念叨着顾白吗？还是我听错了？】
【不是说好了退圈吗，怎么又开播了？】
而程美美的粉丝则是看了好几遍，确认是自己偶像之后，连声喊心疼。
【怎么回事！工作室负责人呢？助理呢！经纪人呢！怎么能让美美一个人在家！】
【心疼，美美肯定是抑郁症发作了，都怪顾白把她害成这样！】
【之前那些说美美假装抑郁症的人呢！都出来好好看看，美美被害得多惨！】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顾白口碑好转，也有了不少阳间的粉丝。
面对卖惨，他们无情吐槽：
【谁家抑郁症发作是这个样子的？我看你们美美比较像狂犬病发作。】
而程美美，面对着满屏弹幕上的骂战，她就像看不见似的。
一双眼睛，时不时往自己身后瞟，左右暼，上下看。
好像生怕什么东西会突然凭空出现似的。
“对不起，对不起……顾白，我忏悔，我道歉。五年前，是我冤枉了你……”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那些刚刚还在帮程美美说话的人，刚说完就被打脸。
还是正主亲自打的。
然而，即使被打脸了，他们还是不肯相信。
【美美！你要是被威胁了，你就眨眨眼睛！】
【美美是不是被人绑架了，歹徒拿枪，逼着她这么说？】
【天杀的顾白！他到底什么背景！不会跟黑涩会有勾结吧！】
这些洗白的弹幕刚出来，下一秒，程美美再次打脸。
她痛哭流涕道：“我对不起你顾白，五年前是我向你求救，你是唯一挺身而出的那个……”
“可是我却嫌你没背景没后台，得罪了大人物，我怕你连累到我，所以倒打一耙……”
“对不起，其实我一直很后悔的，我……我只是太害怕了……呜呜呜……”
这些话，无疑在直播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个时间点，明明是大家工作的时间。
然而，直播间观众人数，竟然在短时间内，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万。
数字还在不断增长中。
不知道有多少打工人，表面上在开会，实际上，头发下藏着蓝牙耳机，正在听直播。
还有的打工人直接聚众吃瓜，班也不上了，整个部门都炸了。
只有一个人开着电脑看直播，其他同事全部围过来，连领导也探头过来看。
地铁、公交上的乘客，小卖部的老板，出租车司机，摩的师傅，还有在沙发上葛优躺的学生们，全都掏出了手机，竖起了耳朵。
无数吃瓜网友，在震惊过后，纷纷刷屏：
【说个故事，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顾白与程美美……】
【所以，五年前的那个大佬，是孙大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