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玉惊慌的目光中，顾白继续说道：
“类似的贷款纠纷，一般会闹到上法庭打官司那一步。你可能没那个时间和金钱去耗。
而且，如果对方借的是不正规的高利贷，不知道转了几手外包出去。
外包团队可不管是不是本人，他们会联合一些黑恶势力暴力催收，你们普通小老百姓惹不起。”
这下好了，小姑娘嘴里的糖何止没味儿，简直比黄连还苦。
刚止住的眼泪，又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
妹妹都慌了，手忙脚乱给人擦眼泪，还埋怨地回他看顾白：“哥……你干嘛……”
顾白赶紧掏出第二颗“糖”：“我还没说完呢，等我说了‘第二’你再哭也不迟。”
“第二，我公司有个法律团队，可以帮你打官司，他们都是专业的，你可以完全交给他们处理，用不着你操心。
赢了的话，皆大欢喜。输了的话，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要赔18万高利贷。
我可以先帮你把18万还上，防止利滚利，从窟窿滚成堵不上的巨洞……”
这天大的恩惠把王玉砸得晕晕乎乎的。
很难想象，一个刚刚见面，甚至连脸都没看见的人，要帮她打官司，还要帮她付这么一笔“天文数字”……
“不过……”顾白的声音很快再次响起。
“不过，这18万可不是我平白给你的，是我借你的。你毕业两年之内还清，我就不收你利息。”
听说是借款，这让王玉的心里稍稍安了些。
她从来不相信免费的午餐，就算真的有，她也不敢要，过重的恩惠也会压得她喘不过气。
只是，两年还18万……
“谢谢您愿意借钱帮助我，但是……两年……能不能延长……”
王玉的声音越说越小，她这话说得很难为情。
别人肯帮她渡过难关已经很好了，她实在不该再多说的。
可是，那可是18万啊。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月薪5000是高薪，不吃不喝不睡一分不花，也得攒三年，才刚好18万。
可是，她不可能不吃不喝不睡啊。
何况，她还不一定能找到月薪5000的工作，听说现在工作很难找，月薪3000的都抢破头。
不，不能这样，人要懂得感恩。
顾盼的哥哥，没有像高利贷一样利滚利，就已经是救了她一条命了。
她大学期间可以兼职发传单、摊煎饼，从大一开始攒钱，毕业后她可以按时还清的……
……吧？
王玉越想心里越没底。她突然想起，她还有国家助学贷款要还呢。
毕业6年内，大学的助学贷款要连本带利全部还清。
她真的能还清那么多钱吗？
王玉才18岁啊，就已经预见自己未来10年的人生都要负重前行。
她确实放弃去死的念头了，只是她要迎来生不如死的人生了。
苦难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正思忖着，顾白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盏灯，将她黑洞洞的未来照亮。
“不用愁眉苦脸的，区区18万，你毕业两年内肯定能还清。
毕业后去我公司上班，我给你开税后1万的月薪。
我公司有宿舍，有食堂，包吃住不用花钱，理论上你一年半就能赚到18万。
另外半年是给你宽限的时间，你有6万可以自由支配。
哦，我忘了，每年年后公司都会有调薪，季度还有绩效奖金。所以说不定你一年就能还清18万了。”
“等你还完钱，你想转行干别的工作也行，我帮你推荐。”
泼天的富贵，劈头盖脸砸到王玉的脸上。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她一定会以为对方是在骗她。可说话的人，是顾盼的哥哥啊。
血色满满染红王玉苍白的嘴唇和双颊，为她灰败苍白的人生添上一抹亮色。
王玉激动得嘴唇颤抖，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连怎么发声都忘了。
顾白却还继续加料：“你要是想的话，这个寒假就可以过来兼职了。
兼职的寒假工，我只能给你开税前5000工资。不过，过年有三倍工资。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愿意！”
王玉终于想起来话怎么说了，发出的声音却有些破音。
别说她激动，就连病房里的其他人也跟着馋。
这么好的工作，哪儿找啊，包吃住，不花钱，兼职都有5000。
要不是王玉那个床位拉上了床帘，大家都想探头去看，那个年轻的有钱老板长啥样，怎么这么财大气粗。
其实18万，对于现在的顾白来说，已经不是大钱了，他就算直接给王玉也不心疼。
可他还是选择了“借”的方式，为的是引出后面的工作。
给王玉一些念想，一些目标，生活才有奔头，不然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而且，顾白现在公司刚成立，正是用人之际，能招到王玉这样优秀的员工，也是双赢。
别问王玉符不符合岗位需要，她肯定符合。
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工作，都是有手就行，就看有没有机会，和用不用心。
贫苦人家的孩子，能考上大学，就代表她是一路披荆斩棘过来的，是个心性极坚的人。
有这种韧性，只要给她一个机会，肯定能干得很出色的。
顾盼直到这一刻，才体会到顾白的良苦用心。
本以为哥哥是单纯地犯二，哄人不成反扎心，没想到还挺贴心。
王玉的手腕伤成这样，短时间内肯定恢复不了，她又不想让爸妈知道，那她过年肯定是没法回去了。
正好顾白给她提供了打寒假工的机会，王玉有了去处，又有了钱，着实解决了眼前的难题。
看来在顾盼上大学这段时间，顾白也在社会这所“大学”里成长了，做事滴水不漏。
王玉情绪稳定下来了，又有妹妹留下来陪她，顾白功成身退。
他准备动身处理，被骗去缅北的丁伟志的事情。
顾白联系上钱明，向他们了解相关的情况，包括丁伟志最后的手机定位具体在哪个方位。
有了大概的位置信息，加上旺财的辅助，找到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吧？
顾白充满期待地看向旺财，旺财一脸懵逼地回望他。
顾白：[你应该知道丁伟志在哪吧？]
旺财：[我不知道啊。]
顾白：[你不是谛听吗？]
旺财：[可我不是狗啊。万里追踪是哮天犬的活儿。]
……
嗐，差点忘了，平日里看旺财的狗形态看习惯了。
“这样吧，你先送我回家一趟，我用阴阳录找阎王打听打听。”
顾白哪里知道，此时的阎王正像小学生挨教导主任的训一样，站在领导东岳大帝的面前，耷拉着脑袋，垂袖于胸前。
这正是阎王追星成功，发朋友圈刷屏，却忘了屏蔽领导的后果。
东岳大帝本就对整个地府的追星行为颇有微词，只是暂时没出乱子，他就睁只眼闭只眼。
可现在阎王追星都追到翘班了，最可气的是，五方鬼帝和罗酆六天都帮着阎王打掩护。
好消息，地府上下团结一心。
坏消息，地府上下团结一心，但是没有带上东岳大帝。
这不相当于整个地府都反了？那东岳大帝还坐得住？
“帝君，吾向您发誓，吾虽然追星，但是绝对没有因为追星耽误公事、假公济私……”
话音未落，一张纸页忽然飘到半空，上面浮现一个个金光大字。
金字带着阳间生人的气息，穿透阴阳界限，直达阎王桌案前。
上书：
【阎罗，在吗？能不能帮忙查一下丁伟志在哪儿？】
阎罗认出了顾白的字迹，下意识地心花怒放，想要立即提笔回话，却突然想起什么，脸上笑容一僵。
他颤巍巍地抬头，看到了东岳大帝黑成锅底的脸。
对方怒目圆瞪、咬牙切齿：“还说没有假、公、济、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