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结束，体育生陈川睁开了眼睛。
他的神情比刚连麦的时候从容自信了许多。
面对满屏幕的感叹号和讨论，陈川显得见怪不怪了。
很明显，音乐是让他自信起来的原因。
他知道自己的水平，也知道大家在震惊什么，他不在乎，只是享受音乐。
“冒昧问一下，”顾白迫不及待开口。
“你的音色的是天生的吗？还是最近嗓子不舒服才会变成这样？”
陈川体内还残留着唱歌时热血澎湃的感觉。
他回话的时候，都下意识带上了腹部发声的力量。
“是的，是天生的，我从小到大声音就没变过。”
“小时候还好，大家都一样，青春期之后，我的声音就让我变成了异类。”
“很多人背地里议论我有病，发育有问题什么的。
我爸妈也三天两头带我去医院检查，但是检查结果都是正常的。”
“我就是天生这样。除了嗓音不变以外，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后来我改学了体育，当体育特长生能少跟人交流一些。
而且外形的改变，也让我更容易被大家接纳。”
说到这，陈川笑着握了握沙包大的拳头。
这让人意识到，他武德充沛。
估计别人不接纳，也会被他一拳拳打成共识。
顾白强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陈川的回答在他的预料之中。
如果是嗓子临时出现问题，那绝对不可能唱歌发挥得这么好，处理得这么细腻。
必然是正常发挥。
这个时候，顾白再看陈川的眼神，就像是老板在审视自己未来的摇钱树。
不过还不确定能不能拿下这SSR卡，再确认一下。
这么优秀的好苗子，万一早就被别人薅走了，那就是空欢喜一场。
他继续追问：
“你的表演状态和机能条件保持在良好的水平，一听就是长期练习的。
你有参加什么乐队，比赛，或者签了什么公司吗？”
被问到这，陈川脸上露出刚上麦时的羞赧，并且尴尬地挠了挠头。
“我……唉，我大学期间，偷偷参加过几次选秀比赛来着，全都海选没通过就被刷下去了。
还有的，报名就拒绝我了，压根不让我报。”
“为什么？”顾白很是惊讶。
以他这样的水平，绝对不是刚接触唱歌的新人。
老天爷喂饭吃的选手，别说是四年前，就算是刚出生四年，也能吊打一大批人。
没理由海选都过不去。
这下陈川头更低，声音更小了。
“他们说是我外形条件不过关，长得普通还能靠化妆和滤镜，但是我这体型……只能说没生对时候。
我读书那会儿因为又白又瘦，别人都嘲笑我娘娘腔。
等我把自己练壮晒黑了，又开始流行身材纤瘦小细腰。
我还得练体育呢，我哪能为了参加个唱歌比赛减肌保养护肤美白。”
说着说着，陈川注意到顾白古怪的表情。
他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了。
“这也怪我，明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偶像歌手，偶像特优生。
我还是硬着头皮去报名，被刷下来很正常。
我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主要是，我都等了四年了，也没见到适合普通人的唱歌选秀啊。”
“除了偶像唱跳，就是嘻哈Rap，我就是想唱唱歌，我实在玩不来这些花活儿……”
网友们顿时议论开了。
【我去！整整四年都没有普通人的唱歌节目吗？我怎么觉得唱歌节目一直很多啊！】
【前面的，很多的唱歌节目都是请过气明星和当红明星，混合起来当选手的。
你好好回忆一下，上一次看到素人选秀节目是啥时候？】
【素人选秀，去年不是还有《华国新声代》吗？我记错了吗？】
【你没记错，你记混了。《华国之音》四年前停播了。
《偶像新声代》全是签了经纪公司的艺人，还有参加过《华国之音》，但是没出名的回锅肉。】
经过弹幕这么一说，大家后知后觉意识到。
似乎真的很久没有见到朴实无华的歌唱选秀节目了。
原来普通的音乐人追梦是这么艰难啊。
明星综艺太多，自带资源出道的富二代星二代太多，挤占了普通人的关注度和生存空间。
这么一说，1号选手想要靠着街头卖唱实现音乐梦想的事情，就更加不靠谱了。
这么多人都等着出名呢，排队都排不到你。
何况你还不去排队，原地傻等。
2号选手这种唱功都过不了海选，其他人的音乐之路也不会太顺畅。
顾白看到陈川失落的神情，在心里心疼了他三秒，然后继续狂喜。
感觉这个SSR，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
他努力憋笑，憋到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才能保持镇静地问：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还想继续唱歌吗？”
“想啊！当然想！”
陈川回答得毫不犹豫，看来他对音乐的热爱非常深。
“音乐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在唱歌的时候，会找到内心的力量。我不会放弃音乐的！”
“但是，我毕竟大四了，还是要考虑现实的问题。
我老家县城那里在招体育老师，我准备过几天回去面试看看。”
网友们无不唏嘘。
有人踽踽独行追月，有人忙忙碌碌赚钱。
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啊。
顾白眉头一跳，生怕对方入编的心太过坚定，赶紧刺探一下情况。
“你不准备追求一下音乐梦想吗？比如，进入音乐行业什么的？”
陈川的摇头，令顾白的心一咯噔。
“音乐梦想对我来说太远了。我读大学的城市是三线城市，压根没有音乐相关的行业。
让我去大城市闯荡吧，一个熟人都没有，我同学们也都是各自回家乡。没人结伴，我就更没那个胆了。”
“我已经想通了，工作就是为了赚钱，玩音乐只要有听众就行。
不瞒你说，其实我在网上是一个虚拟唱歌主播。有小几万粉丝呢。”
陈川自豪地笑着，笑容里又带点落寞。
“唉，就是我的粉丝们没见过我的真实长相，一直根据我的歌声，幻想我是个美少女。
我说了我是男的，她们又把我幻想成美少年。
我说我长得不好看，她们就把我幻想成软萌可爱的少年。
我说我也不软萌可爱，她们就让我闭嘴，别毁了我在她们心中的形象。
四年来我都不敢多说话，生怕毁了她们美好的幻想，她们就不听我唱歌了。”
“不过，我今天直播露面了，我的一些老粉，肯定能认出我来。
唉，可能会掉一大批粉，希望不要掉太多。”
顾白这会儿已经彻底摸清对方的底细。
这张SSR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时间马上就要超过5分钟了，顾白毫不犹豫，图穷匕见：
“如果你在京都有熟人的话，是不是就有胆来这边工作了？”
陈川有点不解，还应和：“是啊，可惜没有……”
顾白：“你现在有了，咱俩马上就要认识5分钟了。”
“啊？？”
不给陈川反应的时间，顾白继续加快语速：
“待会儿给我发个私信，留个号码，我让工作人员联系你。
我出来回机票和住宿费，你愿意飞过来，听我说说公司签约歌手的福利待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