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结束了，弟子们散开，化神也走了。
三人走在路上，路箫问：“两位前辈日后是准备在宗门内修炼还是外出历练？”
“外出历练。”楚秋池道，他和裴瑾瑜才刚刚化神，现在这个状态本就不宜再次闭关。
“何时？”路箫双眼一亮。
楚秋池看向裴瑾瑜，问：“什么时候？”
“等我回去翻翻。”得在外出历练这个时间段将婚契结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婚契要是不结他心总是不安宁。
天色暗沉，云一朵一朵聚在一起，暗红带着紫的云层像是鱼的尾大片大片飘在空中。
将路箫送回去以后，裴瑾瑜拉着楚秋池来到外面，凉风习习，耳边只有鸟高昂的鸣叫声。
“楚秋池。”裴瑾瑜突然喊道。
“你说。”
“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裴瑾瑜只拉着楚秋池跑，并不说话。
楚秋池很是好奇，他经常有时间看不到裴瑾瑜，他老是偷偷摸摸出去，也不和他说或者带他去，像是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你什么时候还处锦阳宗过？”这个地方已经出了锦阳宗的地界，是个凡人村庄，村子里种了很多花。
“你不是说要种花吗？我找的，这个地方，你看看喜欢吗？”裴瑾瑜找路箫要日历的时候还顺便要了一份锦阳宗的地图，找了些时间出来转后，他发现这个村子。
看到这个存在的第一眼裴瑾瑜就喜欢上了，很多花，岁月安宁的感觉。
“你还记得？”楚秋池低头看着脚下的花。
村子里的花很多，大多是应季或是野花，没有什么难得一见的品种，但是花团锦簇，看着人便不自觉放松欣喜起来。
裴瑾瑜找的种花的地方挺空的，周围只有些许灌木，没有高大的树，正巧。
楚秋池蹲下，将那两枚紫藤萝的种子拿出来，用手刨了个坑出来，他不是专业种树的，也不知道这样种下去能不能活。
抱着这样的心思，楚秋池又弄了水浇在那块地上。
裴瑾瑜其实也想种，但是他不知道要种什么，他有很多种子，他翻遍许多种子，总也找不到一颗合心的，便也没种。
“怎么突然想种花了？”裴瑾瑜问。
“这是秘境里的狐狸给我的，让我种上，另一颗找你要的是楚缘找我让我种的。”楚秋池道。
“好吧。”裴瑾瑜点头。
“大晚上种花，我们俩是不是有点奇怪了？”他又问。
“奇怪什么，种花又不是还要挑时间，况且这个地方是你精心挑选的，正好这个时候种下，也算缘分，花能不能活不在考虑范围内。”
“也是。”
楚秋池站起身，拍了拍手，水珠飞溅，他满不在意地用火灵力烘干，看向裴瑾瑜道：“走吧，回去吧。”
他朝前走，裴瑾瑜不动。
楚秋池又倒回来，“怎么不走？”
“阿池亲我我才走。”
楚秋池凑近，吻在他嘴角。
裴瑾瑜的嘴角勾起，怎么也压不下去。
“亲了，走吧。”楚秋池拉起他的手。
他用力扯了扯，裴瑾瑜还是没动，楚秋池道：“别得寸进尺啊裴瑾瑜。”
裴瑾瑜跟着他走。
“阿池怎么不亲嘴？”
“为什么要亲？亲哪不都是亲吗？”
“我找的这个地方阿池喜欢吗？”
“挺好的，挺喜欢的。”
“那阿池不该给我点奖励吗？”
“奖励刚刚不是都给你了吗？你还想要什么奖励？”
“不行啊阿池，你这是耍赖，刚刚那是我自己要的。”
“行吧，不过奖励再说吧，我现在累了。”
“那回去休息吧。”
***
长老坐在群山之巅，俯瞰万事万物。
周遭空无一人，唯有一两朵孤寂的云从身侧飘过。
渡劫期的大能，哪怕是一直看着一个人也不会被那个人发现，所以楚秋池和裴瑾瑜在锦阳宗的一举一动长老都知道。
自然也知道他们在藏书楼翻到的那本书，若是楚秋池再回去一趟，必然不会再找到那本书。
长老翻着那本书，上面纪无轸三个字异常醒目。
他，便是纪无轸。
这字是他元婴时写下的，当时年少，难免心高气傲。
“宋书，你越矩了。”
一道身影缓缓而来，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你不觉得越不越矩都一样吗？”
长老面无表情，手执一酒壶，仰头。
“天高水远，人心难测，宋书，你果然和从前那般捉摸不透。”酒壶倒在地上，长老抖了抖手，宽而大的袖子抖落到肩膀上。
“长老也说了人心难测，长老便以为你也捉摸不透吗？”宋书顺势坐下。
“他们的恩怨纠葛，不知道你参与做什么。”
“图个心安，还能有什么？”
长老笑了一声，“心安，这世上还有让你过不去的事情啊。”
能在执法堂的人会是什么好人，心性坚定？想多了，不过是虚假面容前的假象罢了。
宋书看着人模人样的，背地里做的事，抖出来够写好几摞书了。
宋书意味深长道：“看来长老很了解我啊。”
“笑话，宗门里谁的卷宗我没看过。”长老又咽了一口酒。
“是啊，谁的卷宗都看过。”宋书垂眸，桃花眼里潋滟出一圈又一圈纹。
“找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
“哦，那你在这里待着吧。”
长老起身，将酒壶随手一丢，拍了拍衣服便要下山。
“纪无轸。”宋书拉住他的手。
“你不是说没事吗？”纪无轸居高临下看着他。
宋书仰头，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陪我好吗？”
“不陪。”纪无轸甩开他的手。
刚踏出一步身体便定住，纪无轸皱起眉，“你干什么？”
“你不陪我，我自然是要自己争取不是吗？”宋书打了个响指，纪无轸便不受控制坐下。
“这样看，修为低了一点还是有点好处的。”宋书满意地看着纪无轸。
纪无轸呵呵两声：“等我解开这禁制有你好受的。”
“啊？有我好受的？长老是准备让我怎么受？”宋书无所谓。
纪无轸转头，不想说话。
“你那徒弟……”
纪无轸转头。
“不是找梵心宗那和尚算了一卦，不要让他出宗门吗？”
纪无轸道：“那和尚还说，故人归，离人道，勿执着。”
宋书问：“故人，是楚秋池，那离人又是谁？”
“不知道，那和尚只说尚有一丝生机。”
“长老这话让人好是伤心，我让你陪我看看月色你不肯，聊上你徒弟便上心。”宋书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哀怨。
“你这话说得像是和我有多大情似的。”纪无轸怼道。
“罢了，不逗你了，把你身上的这层幻术弄了，难看死了。”宋书一看到他这身装扮就嫌弃。
“不弄。你谁啊你命令我。”纪无轸犟起来。
“你确定？”
“不然呢？”
宋书突然凑近，一把夺下他脖子上的吊坠，这是个小型幻阵，正常运转也就弄他这一身行头。
纪无轸的面容变了，最明显的就是脸上的胡子和皱纹，全都消失不见。
“真不知道明明长得不错，干嘛要把自己遮起来。”宋书把玩着那个吊坠，吊坠做得很是精致，如果不细看压根看不出这是个幻阵。
纪无轸三十五岁元婴，那个时候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样子怎么可能老？
“还我。”纪无轸气势汹汹道。
“不还。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纪无轸一噎，这话好生熟悉。
他长得有点压迫性也没有，要用这一张脸去管理宗门，谁会听他讲话？
他虽说长得不算惊为天人，但也是帅的，顶着这么一张脸出去，带坏弟子们怎么办？
宋书将幻阵的功能关了，重新戴到纪无轸的脖子上。
“还你了。”宋书道。
宋书轻轻吻着纪无轸的唇，一瞬间就分开。
他盯着纪无轸错愕的眼神，垂下眸，果然还是厌恶吗？
“抱歉。唐突了。”宋书伸手擦了擦他的唇，无比认真。
我忘了，你讨厌我了，抱歉。
宋书起身离开。
纪无轸挣开束缚，依旧坐着，他不自觉抚上唇，喉结滚动。
宋……宋书他干了什么？
他刚刚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挣脱束缚？纪无轸感觉天塌了。
宋书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啊，怎么就莫名其妙被毒荼了？是他监管不够到位吗？
啊啊啊啊！！
孩子长大了长歪了怎么整？
纪无轸呆呆坐着，眼睛一眨不眨。
另一边，宋书摇摇晃晃回到洞府，无端手足无措起来，他以后要怎么面对纪无轸？躲起来？面无表情当作今天腕上的一切都没发生？
他当时为什么要亲上去啊！宋书真想回去扇死自己。
这下好了，什么都搞砸了。
宋书趴在床上，“怎么办，怎么办啊？”
“怎么办？”
“完蛋了！”
“你好烦。”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宋书别扭的情绪瞬间消失。
“你不是去下界了吗？又回来干什么？”宋书的语气是说不上来的不耐烦。
“哟，渡劫了腰都硬气不少，还嫌我烦？厉害啊。”那道声音冷嘲热讽道。
宋书毫不客气反击回去：“比不得你，都只剩魂了嘴还硬。”
“死鸭子嘴硬嘛，魂嘴硬点怎么了？怎么了？”那道声音怼道。
“我可不是某人，就亲了一下别扭成这样，要是我，直接把人绑回去，强了，只要我喜欢，管他喜不喜欢。”
宋书翻白眼，道：“那是你，可不是我，别在你脸上贴金。”
“哼，你也不见得有多正人君子，是谁啊，小时候只知道抱着人家，一声一声哥哥，那声音甜得呀~”
“啧啧，比不过你，得不到就抢，也不见得你关了这么久的人给了你点回应。”
“你——！！”
“宋书你别给脸不要脸！”
“切。不过如此。”
好样的！宋书你给我等着！
“你让我注意的人我已经把他的消息给你了，你还来找我干嘛？”宋书道。
“呵呵！”那人冷笑两声，“还不是某人情难自矜，声音大到把我吵醒了。”
“血口喷人。”
“宋执法果然性情坚定，说句话也不带几丝感情。”
“你来找我究竟什么事情？”
“你猜？”那道声音悄然消失，同一时间，宋书的气质变了个样。
‘宋书’的桃花眼多了几分邪气，他站起身，从储物戒里挑挑拣拣翻出了一瓶丹药。
“一刻钟，也差不多了。”
‘宋书’扔了一颗丹药到嘴里，悠哉悠哉向外走。
[你吃了什么？你要干什么？！]识海里，宋书看到他的动作，急了。
[借你身体一用，然后了却你一桩心事。]
[不需要，快把丹药给我吐出来！]
[不好意思，晚了]‘宋书’恶劣地笑了笑，有些事情，闹大了才好玩，不是吗？
宋书看着他七拐八拐来到飞升台旁的小院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住的是纪无轸的那小弟子啊，他来这里干什么？
院子里有人在练剑。
宋书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皱眉，这人的目光太过露骨了。
神君大人，好久不见。
‘宋书’伸手按在嘴上，吻住，送了个飞吻出去。
[别用我的身体发骚！]
[你说的可不算]
看完楚秋池，‘宋书’又朝一个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里？]眼看着路径越来越熟悉，宋书不可避免慌了。
[你要干什么？]
[当然不干什么，你以为我能干什么？]当然是带你去完成心愿了。
“宋书？”纪无轸看向他。
“一刻钟。”那道声音消失，同时宋书回到身体。
身体的不适让他不自觉哼出声，半跪在地上。
他到底吃了什么？！宋书咬着牙，想将那人杀八百来回的心思都有了。
“你怎么了？”纪无轸连忙过来。
“别动！”宋书焦急喊道。
纪无轸顿住，“你怎么了倒是说啊！”
宋书苦笑，他倒是想说，难以启齿啊！谁知道他给他吃的是chun药啊！难怪说是了却他的心愿。
热潮一遍一遍侵袭他的理智，宋书能感觉自己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手里出现剑，宋书撑着剑一点一点站起来。
“不用管我，你回去吧。”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怎么说话还能带媚色，欲拒还休像是带着钩子？
“啪”纪无轸看向他。
宋书打了自己一巴掌。
“你真的没事吗？”纪无轸上前又问。
“没事。”宋书其实没几分理智了，纪无轸的声音明明很正常，宋书却无端听出几分勾引，他快步走开。
几个闪身掉到水池里。
冰冷的池水打在温热的皮肤上，拉回宋书的理智，他看着周边的景象，不由庆幸，还好还好没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还好……
他放任自己沉到水底，水灌满鼻腔，又溢到嘴里，他却无暇顾及。
他的手一点一点扯着自己的衣服，心上数万只蚂蚁一起爬过，痒到他想一刀捅死自己。
“纪无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