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场大队有一条挑水河，河的上游连接着大水库，途经很多村子，下游在镇上。每年下大雨涨水的季节，镇上住在河边的人家都会被水浸泡。
冬天河里面的水比较少，村里人也没事干了，都会拿着箩筐去水里捕鱼。
周父这个大队长早年就说过，河里捕到的，山里找到的都能归自家所有，不必上交集体。
鱼是他们堂兄弟几个人一起抓的，捞到不少，平均分下来一家能有两条。
因为经济条件的原因，油和盐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一次做菜都只会放指甲盖那么一点。
但鱼这种东西腥味很重，佐料少了就除不去它身上的那股味道，所以很多人都不是那么喜欢吃鱼。
小时候父母忙，都是周正尧和姐姐周正清做饭，他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他做了一锅清蒸鱼，比平时周母做的菜有味道多了，香味四溢，周大毛都忍不住咽口水。
周母就不太高兴了，原因就是周正尧糟蹋了好多盐和油，这一锅鱼的用量都够她炒一个星期的量了。
让她如何不生气。
温宁每次来姨妈都会痛经，没想到穿到这来了，这个坏毛病也跟着过来了。
周正尧叫她起来吃饭，她皱着个眉，脸色比刚才那会儿还臭。
周正尧聪明地没多说话。
周母也不知道咋回事，见温宁板着个脸以为两人闹矛盾了，“这是咋了，才见着几天就开始吵了，温宁你脾气该收一收了，春生也是，她是你媳妇，年纪也小，让着点她。”
周正尧一肚子苦水。
他能说自己都不知道咋回事吗。
温宁脸色苍白，额前渗着点点细汗，肚子时不时地抽痛，她坐在小矮凳上，手捂着肚子。
周正尧见着不对劲了，慌忙问，“哪不舒服，是肚子疼吗。”
周母围上来，“这是咋了。”想到昨晚的事，她合计着是不是昨晚周正尧搞出来的问题。
“下手没个轻重，去请王大夫来看看。”
王大夫是大队的一个女医生。
温宁喊住了他，“不用了，我没事，给我泡碗红糖水就好了。”
听这话周母就懂是咋回事了，周正尧还傻傻不知情，“看医生花不了多少钱。”
因为没钱的缘故，村里很多人生病了都选择自己扛着，忍忍就好了，能节约钱就不想多花那点钱买药
“我去给她弄红糖水，你扶她进去躺着，一会儿好点了再吃饭。”周母安排道。
周正尧走了两步，“还是请王大夫来看一下吧。”
周母直言，“这是女人的病，你帮她揉揉肚子比找医生管用。”
呃，是他孤陋寡闻了。
周正尧力气大，一把就将温宁给公主抱了起来，小心地放到床上躺着，用玻璃瓶装热水给她暖脚，还细心地给她压好被子。
温宁缩成一团，周正尧宽厚的大掌探进去，随后放在她的肚子上帮她轻轻的揉。
“还很疼吗。”
“疼。”温宁的嗓音带着哭腔。
周母泡好红糖水后让周正尧喂给温宁，喝完她才觉得松了些。
周母想也没想就说，“你再给她揉揉，我们留菜等你，温宁好点了你再出来吃。”
她面露忧色，她在娘家的时候有个小姐妹也像温宁一样，每次来月事都疼得死去活来，导致她嫁人了很难怀上孩子，后面是吃了很多中药才养好的，还好她嫁的那户人家是个心善的。
周大毛想关心两句，又怕自己说的话惹舅妈不开心，给他们添乱子，乖乖地跟周父坐在桌前等。
“外婆，舅妈咋了。”
“没咋，吃你的饭。”
周父也知道是啥事，但那毕竟是儿媳妇的事，他也不好多言，沉默着扒饭。
*
这边。
周正尧给温宁揉着揉着她就睡着了，巴掌大的小脸惨白，像个受伤的的小狗，可怜兮兮。
待她呼吸平稳，周正尧才轻轻离开。
“睡着啦？”周母问。
“嗯，一会儿我跟建文哥他们去山上楼柴火，你看着她点。”周正尧说。
“行，我知道了，锅里给你留了饭菜，吃吧。”
今年二十八，还有两天才过年，家里养了两只鸡，一只是母鸡不能吃，一只要等到三十夜那天。
周正尧想了想说，“娘，你把那只鸡杀了给温宁补补，三十夜那天做点别的。”
“以前咋不见你这么心疼老娘呢。”周母语气酸涩。
周正尧还没经历过媳妇跟亲妈吵架要帮谁这种世纪难题，初初被这么一个问题考验还不知道正确答案是啥，搪塞说道，“她身体不舒服，你多担待点。”
周母觑他一眼。
一起去楼柴火的一行人有五个，四个都已结婚，三个已有孩子。
还没结婚的那个是周正尧堂爷爷的小孙子周为民。
这小子是个极度颜控，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他娘都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姑娘了，这家伙一个都看不上。
反而他喜欢的是一个下乡到牛场大队的女知青，叫程思语。
她是所有知青中长得最俏的一个，特别是她穿花裙子的模样，把周为民迷得要死要活的。
“哥，嫂子跟程知青是一个地方来的，你让嫂子帮我问问她喜欢啥样的呗。”周为民讨好地帮周正尧搂了一捆柴火。
周正尧没要，“你还是听婶子的，安安心心娶一个我们这的姑娘过日子不好吗。”
这年头，长得漂亮有啥用，活都不会干，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周为民撇嘴，“你自己找了个好看的，咋就不让我娶好看的了，我就喜欢程知青那样长得俊的姑娘。”
周建文笑话他，“人家知青找对象也要找像春生这样的啊，我们这种普通人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没钱没工作，谁会想嫁给你。”
“谁说我没钱......”周为民声音高昂反驳，差点就把自己的小秘密说出来了。
他确实是个有钱人嘞。